第14章 無頭公案
警備室很小,兩尺多點的見方,不過足夠藤井憲村容身了。
加上是船上的建築,所以全都是鋼鐵做成的。
這樣的小房子,用來防禦子彈簡直再理想不過了。
他剛剛爬進警備室,外面的甲板上就已經徹底被槍聲席捲了。
在有指揮和組織的情況下,彈壓的士兵火力十分兇猛,一下子就把作亂的海、陸士兵打懵了。
如果在這樣的打擊下,那些人還能不管不顧地作亂,那就不是二逼,而是鋼鐵戰士了。
很可惜,雖然這群大腦不全的傢伙們總吹噓自己是武士,但是在這樣的打擊下,還是疲軟了下來。
零散而雜亂的作亂槍聲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令人驚怖的慘叫和整齊、綿密的火力。
藤井憲村蜷縮在警備室里,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就只能戰戰兢兢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種恐怖的槍聲足足響了三分鐘左右,直到亂斗的人再也不敢亂來了,負責彈壓的部隊才開始喊話。
「所有人聽令,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跪下!」
上百人這麼齊聲吼叫,聲勢無比的驚人,讓甲板上的各處全都能夠聽到。
與此同時,彈壓的槍聲也都停了下來。
不過已經沒有關係了,沒有哪個蠢貨在見到這樣的陣勢后,還敢亂來。
所以就聽到外面一陣亂七八糟的嘩啦聲,還有絡繹不絕的腳步聲。
估計是之前被彈壓部隊打的抬不起頭來的傢伙們,在從隱藏的地方跑出來吧?
雖然這些傢伙製造了火併,罪大惡極,但軍隊就是這樣,只要局勢被控制住了,那麼除了罪魁禍首之外,基本上就不會再死人了。
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這些該死的傢伙們才會在喝令中老老實實地走出來,痛痛快快地放下了武器。
藤井憲村雖然聽到了這樣的命令,但是和他無關,所以並沒有理會,依舊藏匿在了警備室里。
他也猜對了,看到甲板上的局勢穩定了,並沒有彈壓的人來搜查。
又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外面才又有新的命令被喊出來。
「通知船上所有人都到甲板集合,立刻!」
下達命令的人聲音如同金屬一樣,沙啞不說還帶著些陰冷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
不過此時這樣的聲音對於藤井憲村來說,真的如同天籟一般了。
因為這意味著,局勢總算是安定下來了。
不過他也沒有立刻就出去,而是等了一下。
和船艙里的人比起來,他要出去,無疑會快的多。
可同樣的,他第一時間就出去,肯定會被負責彈壓的人看到。
屆時那麼多人看著,發現他就躲在甲板上,那不是自己找死嘛。
對於他這種人來說,什麼勇氣啊、血性啊、無畏啊之類的全都沒用。
只有自己的小命最重要,活著比什麼都強。
曾經被雷劈死了一次,那種滲人的痛苦,他可不想再嘗試一次。
於是又等了幾分鐘,聽到甲板上的腳步聲比之前更加的雜亂,知道船艙里的人也出來了,他也不敢耽擱,貓著腰跑了出去。
果然,亂糟糟的幾百人跑動,場面十分的混雜。
加上彈壓的部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些作亂的傢伙身上,結果藤井憲村順順利利地混進了被叫出來集中的隊列中。
又是一陣紛亂的整隊,一群士兵跟沒頭蒼蠅般的亂竄了許久,終於各自找到了各自的陣列。
本來藤井憲村還覺著自己會難辦呢。
因為他所在的小隊當時就全在甲板上,而且第一個動手的人還是小隊長福原清智。
他也親眼看到了,整個小隊的其他人可都是跟著動了手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他的戰友們,恐怕此時全都在遠處那些彈壓部隊押解著的人群中。
孰料整隊之後,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因為他赫然看到,自己的小隊長福原清智,正一臉無辜地站在身旁。
在他看過去的時候,福原清智還很淡然地回了他一眼。加上乾淨整潔的軍服,怎麼看也都跟這一場讓人無語的作亂無關啊。
不光是福原清智,藤井憲村還在自己的小隊里發現了小林一男、關根善成等其他人。
該死的,不愧是自己的戰友啊,偷奸耍滑的本事,估計是冠絕整個日軍了。
發覺自己有了掩護,不會顯得突出,藤井憲村終於鬆了一口氣,才有心思踮腳往前面看去。
可是只看了一眼,他就咋舌不已,同時從腸胃裡傳出一種要嘔吐的衝動。
實在是太慘了,慘不忍睹。
就只彈壓之前那麼一會兒功夫,竟然造成了慘烈的傷亡。
當然了,或許其中還有不少是被彈壓時打死的。
可不管怎麼說,此時前方的甲板上那疊在一起的幾十具屍體是騙不了人的。
特別是染紅了整片甲板的鮮血,甚至都已經漫過了船舷,流入了海中。
除此之外,數量眾多的彈壓部隊,將那些作亂的傢伙們團團圍住,子彈上膛、刺刀閃耀,殺氣騰騰。
如果此時還有人有什麼異動,估計立刻就會被刀槍打成篩子。
在整個彈壓隊伍的前方,還有兩個軍官站在那裡。
其中一個是陸軍的,而另一個則是海軍的。
繼承了身體原主人的全部記憶,所以藤井憲村還是能夠分辨一下的。
那個陸軍軍官,看軍銜,應該是一位大佐。
而那個海軍軍官,則是一位少佐。
不過此時此刻,兩人的表情卻是一模一樣的。全都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如同要吃人一般。
但在等全員集合的時候,這兩人卻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挎著武士刀,氣勢洶洶地來掃視著。
看的出來,這兩人應該就是這艘船上的最高指揮官了。
如今出了這麼嚴重的事,這兩人肯定要負最大的責任。所以對於鬧事的人,可以想象,他們恨不得全殺了才甘心。
因此在這個時候,誰亂蹦達,那絕對是嫌自己命長。
所以藤井憲村只是稍微觀察了一下形勢,就趕緊縮起腦袋,努力把自己裝作不存在,爭取不被發現和針對。
等了一會兒,人都到齊了,關於內訌的處理也就要開始了。
一時間,整個甲板上氣氛凝重而肅殺,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不知道等待大家的是什麼。
而眼見著所有人都到了,之前領隊彈壓的那個大佐終於開始發作了。
只見他大步走到那羈押的那些作亂士兵面前,直接揮起巴掌,照著一個士兵的臉就抽了過去。
「八嘎,你們這些蠢貨!」
他可不是抽一個人,而是一人一個巴掌,依次抽過去的。
惱恨這些士兵們給他添麻煩,讓他遭到了上司的訓斥和懲戒,此時他就把怒火發泄到了這些豬腦袋身上。
雖然不至於殺了他們,但是拳打腳踢,下手十分的狠毒。
只見他一巴掌下去,因為全力的緣故,士兵的臉就直接腫了起來,看起來很像麵包。
至於一腳踢過去的,中者無不痛苦哀嚎,還有人嘴裡開始吐血。
但無一例外,面對著大佐的毆打,沒有人敢反抗。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只能強忍著疼痛受著。
那個大佐實在是氣壞了,下手毫不留情,足足打了一個小時。直到累的氣喘吁吁,手腳酸軟,他停止了下來。
而這麼一會兒功夫,被他毆打的士兵足足佔了作亂分子的十之六、七了。
見這個大佐不打了,海軍的那個少佐才站出來。
不過到底是技術兵種,比較有文化,所以不像陸軍那麼的粗魯。
這個少佐只是對著一個海軍士兵踹了一腳,然後怒氣沖沖地喝問道:「你這個應該餵魚的蠢貨,快說,為什麼鬧事?」
那士兵被踹的肋骨生疼,卻也不敢耽誤,呲牙咧嘴地開始推卸責任。
「報告長官,是陸軍的人先動手的。我們好心好意給他們送飯,他們就因為對飯菜不滿意,結果就侮辱我們。」
這麼明顯的誣陷,陸軍士兵豈能忍受?
他們更不想承擔責任啊,說不定會被槍斃呢。
當下就有幾個膽子大的,立刻叫嚷了起來。
「八嘎,你滴胡說八道!」
「明明是你們這些傢伙故意惹事,侮辱我們大腳盆皇軍的勇士,我們才找你們說理的。」
「就是,結果你們這些傢伙不但變本加厲,還首先開槍!」
陸軍士兵的反駁自然不能被海軍士兵接受,雙方當即就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都想把責任推給對方。
很顯然,鬧了這麼久,事情的起因,已經沒有人說得清了。
真正第一個動手的人福原清智除非腦子壞掉了,才會主動站出來承認。
而海軍那邊譏諷他是俘虜的傢伙,此時也沒有站出來。而且藤井憲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在哪裡。
或許是剛才在衝突中被打死了吧?
除了有數的幾個當事人,剩下的大部分人純粹是被裹挾進來的。
只是盲目地因為海陸衝突而卷了進來,結果連什麼起因都不知道。
兩個指揮官被吵的腦殼生疼,怒氣更甚。
而那個大佐的做法也十分的野蠻,二話不說,掏出手槍就是一下。
恐怖的槍聲終於讓場面安靜了下來。
而氣喘如牛的大佐,顯然已經明白,這件事是找不到起因了。
可是沒關係,這個大佐顯然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他豁然轉頭,不懷好意地看向同樣怒火中燒的海軍少佐,直接怒喝起來。
「英井少佐,你們海軍的人對為帝國奮戰的勇士們不敬,還殺害了那麼多的勇士,這件事,你們海軍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