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途
好不容易通過辦公室秘書連上了線,那邊傳來了鮑先生厚實低沉的嗓音:
「什麼事蘇先生?你在哪裡?」
「鮑總,我在去機場的路上。」
「啊,很好。我給你訂的是頭等艙,好好享受旅途吧。」
蘇龍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有點不想接這單了,不然我現在就去把書還給你……」
鮑先生聲音立馬變得陰冷,打斷了他:
「什麼意思?小蘇先生,是錢的問題嗎?」
蘇龍想了想,語氣生硬地說:
「自從接了你的書後,我的住所被撬了,我的合伙人……那個柳胖子你還記得吧?也被人襲擊現在生死未卜。鮑總,這次這事看起來可是超出了我的……」
「我的書沒事吧?」蘇龍又被打斷,電話那邊的聲音冷漠中帶著壓迫。
「書沒事,在我這裡。可是……」
「蘇先生,這件事對我極其重要,我也從沒說過它會是件容易的事。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這可能剛剛開始。總之別人答應我的事,還從沒人敢反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
「這樣好了,你可以在支票上的數字後面再加個零。」
電話那邊傳來嘈雜和廣播的聲音,然後就掛斷了。
「喂?鮑總……喂?」
蘇龍再掏出那支票看了看,上面鮑氏專用的精美水印和花紋。他咬了咬牙,用手機打開應用開始查詢幾條巴黎的當地路線。
到機場換了國際用的銀行卡和電話卡,過安檢后他找了候機區的一個酒吧歇腳。正好上次去法國的簽證還有效,這次便可以立刻出發。
要了一杯朗姆酒,蘇龍邊喝邊拿出法國版魔書的有關資料看起來。酒吧里柔和溫暖的光線中,他一抬眼突然注意到坐在不遠處吧台邊的一道倩影。
柔順的金髮,側臉精緻的曲線,雙唇火熱的口紅。這次不再是那奇怪的風衣裝束,一套入時的藍色裙裝襯出她身體玲瓏的線條。
蘇龍心頭無名火起,端起酒杯挪到了她的旁邊。女子轉過頭來,綠色的眼睛含笑看著他。
「這位女士,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吧。」蘇龍用英語說道。
「哦?有嗎?」女子笑盈盈的,雙眼的淡妝更突出了她大大的瞳仁。隱隱的碧光閃動,晃得蘇龍有點心神不寧。
「京師大學,鮑先生的演講。」蘇龍抿了一口杯中酒,盯著女子。
「哦……那位講魔鬼的先生吧?他挺有意思的。」女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杯子里的酒。
「呵,還有在圖書館吧……我們真是能『巧遇』啊?」
「是嗎?你們中國人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對,那是我們有緣吧?」女人笑臉如花。
「我們怎麼沒在我的公寓巧遇啊?是你不請自來拜訪的吧?」蘇龍也沖她一笑,但語氣冷硬。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女子歪了歪腦袋。
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英語口音很怪,帶著濃濃的卷音。
「無所謂了,不管你的目的如何,要知道我現在替鮑先生幹活,你背後的人可要掂量掂量。」
女人不說話就是笑著看他,蘇龍心煩意亂喝了一大口酒。
「你叫什麼啊?」女子突然開口。
他瞥了她一眼,好像是很認真的樣子。
「蘇龍。認識這兩個字嗎?」
女人搖搖頭:「我中文還不太好,只能說一些。」
「你是留學生嗎?」
「學生……算是吧。」她臉上透出一絲神秘的調侃。
「算是吧?你叫什麼名字?」
「……珍妮。」
蘇龍看了看她旁邊的小行李箱,問道:
「你要去哪?不會也『剛巧』是法國吧?」
「哇,你可真厲害,一猜就中。」
蘇龍心裡冷笑,正要說些什麼,突然看到那邊兩個戴墨鏡的黑衣人在四處張望著,向這邊走了過來。
同時他注意到其中一個人的手上,正纏著綁在柳三胖腳上的那種奇怪繩子!心裡一陣驚慌,他趕忙低下了頭。瞄瞄四周,不禁心裡叫苦:這個酒吧位於候機區的一端最裡面,出去后除了來的方向就是死路。
那兩個黑衣人身材魁梧,面色陰狠,兩人頭上都有一綹怪異的白毛。眼看著他們就要走進酒吧,蘇龍血脈翻湧握緊了手裡的玻璃杯。
珍妮這時突然伸出手摘下了他的眼鏡,拽住他的領帶拉了過去,一口吻了上來。蘇龍大驚,就感到火熱濕滑的舌尖探了進來。珍妮抱住他的脖子開始熱吻,手臂剛好擋住了蘇龍的臉。
親吻中他感覺腦袋一點點地模糊起來,同時旁邊低沉的腳步聲響過,一陣刺骨的陰冷感覺傳了過來。那股冰冷徘徊了一小會,就漸漸地遠去了。
然後珍妮放開了他,略微有點暈眩中他看到那兩個黑衣人已經不在了。
他把杯子里還剩下的一點酒幹了,驚魂未定地問: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我知道他們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喂,我剛可算是幫了你,不說聲謝謝嗎?」珍妮臉上還帶著點紅暈。
「謝……謝謝。」這話卻還是有點讓蘇龍摸不著頭腦。
「他們應該是找你的吧?我看他們還會繼續在這四周轉悠。你趕緊去登機口吧,我去想辦法引開他們。」
「……為什麼幫我啊?」蘇龍有點沒回過神,迷惑地看著她。
珍妮伸出手指抹去了他嘴唇邊上印下的一點口紅,嫵媚地一笑:
「Mr.蘇,從今往後,我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可更多呢。」
說罷她就起身,拖著行李箱婷婷裊裊地走出了酒吧。
蘇龍呆坐了一下,結了賬抓起皮包也跟著跑了出去,來往的旅客中卻又不見了她的蹤影。
他小心翼翼地來到自己的登機口,挑了個人多的地方坐在角落裡,不斷警惕地張望著。
一直到登機再也沒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蘇龍被空乘引入頭等艙,坐下后才心安了一點。
高速的衝刺后,客機縱上了雲霄。他望著窗外越來越遠去京城的巨大天際線,心裏面各種惶惑中,竟然升起了一絲奇妙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