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清照的決斷
「那,我們當真要刊印此事?」李伯半響才回過神來,神情還帶著幾分遲疑。
終南山異象實在是詭異的很,在李伯想來最好還是靜觀其變,或者多找一些人打探情況再說。可張尚在信中已經寫好了報道,並且懇請李清照能夠在明日清晨刊登。以李伯對李清照的了解,這種小事她是絕對不會拒絕。
而他擔心的正是如此,因為報道中萬一存在巨大的失實,長安報社的偌大名頭也就算完了。
李伯親眼看著李清照如何將報社一點點做大,又是如何為了發展報社徹夜無眠。他實在是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冒險,至少不該如此冒然同意此事。
「百忍,有些操之過急了。」李清照沉吟片刻,嘆道。
在李伯的疑惑中,李清照繼續道:「百忍不論是為重陽真人立傳也好,還是想要讓我們報道全真教異象之事,無不是為其造勢。
可惜他還是年輕了一些,不懂過猶不及的道理。沒有了王重陽的全真教,終究不是以前的天下第一大教。而今全真教的勢力已經不知讓多少人眼紅,沒有天下第一人的王重陽坐鎮,單憑丘處機想要維持眼前的局勢已經很艱難。
他此舉固然能夠為全真教造勢,但何嘗不是將全真教陷入了險境。王重陽在時也就罷了,現在王重陽去世引發這麼大的動靜,你說官家那裡會無動於衷?」
李伯神色微變,想到王重陽去世之後,數以萬計的人前往終南山祭拜,心頭頓時升起一股寒意。
以史為鑒,可以明得失!
自從漢末黃巾之亂后,歷代君王無不警惕此類事情的發生。而今全真教聲勢太大,定然會引起官家的懷疑。沒有了王重陽的全真教,面對來自大宋朝廷的懷疑,縱然不會覆滅,也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李伯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微微抽搐。張公子自以為一番好意,怕是不知已經將全真逼上了絕路。
古人云,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果然誠不欺我啊!
李伯回過神來,謹慎道:「小姐,那我們還要不要幫忙?」
「幫,為什麼不幫?」李清照明眸盼兮,嬌美的面容露出淡淡的冷漠,以及些許充滿深意的笑容。
李伯聞言獃滯,有些反應不過來。
小姐既然知道張公子在干豬隊友的勾當,為什麼還要故意幫倒忙,這不是將全真教架在火上烤嗎?李伯想到這裡,不由打了個寒顫,有些明白了過來。小姐既然明知如此,還要強勢插手,擺明了是要坑全真教啊。
哪怕沒有張公子這一出,怕是小姐自己也會整上一出吧?
李清照笑容溫柔,宛若和藹的鄰家大姐姐。她雖然看到了李伯異樣的神色,但並未解釋更多。
瑤池聖地在南方固然頗有威名,在江湖也算一等一的大勢力,但比之全真教還是要差了許多。眼下不比亂世,任何勢力想要發展都必須在朝廷的遊戲規則之內較量。
而北方全真,是一座讓所有江湖中人喘不過氣來的大山!
瑤池想要發展,必須搬開這座大山。長安報社明面上屬於李清照,但暗中卻是瑤池聖地在支持。否則以長安報社的偌大名頭,哪怕李清照的父親是當朝員外郎,也早已經被人整了。
亂世之中,大門大派選擇潛龍扶持,支持其爭霸天下為自身牟利。天下太平時,他們則支持官員上位,爭取得到朝廷的賞識與支持,為教派謀取福利。
就如同全真這般,若非當今官家崇尚道教,並且支持全真教的發展。哪怕王重陽為當世第一人,也不可能壓得同為道教一脈的天師道喘不過氣來。更別說短短百年間從無到有,成為天下最大的教派。
「小姐,我們這麼做,張公子他?」李伯沉默片刻,小心地低聲道。
「呵,那傢伙聰明著吶,你以為他真是為了全真教好。他啊,小心思多著吶,明面上是為了全真教造勢,其實不過是為了借著全真教為張家造勢。」李清照想到信上那片關於每人三百文大錢的事情,又是好笑,又是有些無奈。
這個笨傢伙,莫非不知如此招搖只會惹人注意。張叔平日很精明的一個人,也不知怎麼會讓這傢伙如此亂來。
李伯人老成精,很快明白了張尚的目的。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道:「這小東西,果然是鬼靈精一個。不過他縱然能為張家造勢,卻不知江湖血腥人間險惡,從來都不是那麼簡單與光鮮。他日全真教若是大勢盡去,張家怕是也不會落得好處。」
李伯說到後面,不免多了幾分擔憂。李家與張家可謂是世交,若是因為李清照的緣故讓張家遭難,他心中總是感覺有些不安。
「無礙,張家這種豪商,縱然沒有全真教的支持,也有的是大門大教想要插上一手。將來全真教失勢,自然有我瑤池罩著。那小傢伙不知藏著多少好點子,卻一個都不願意分享。將來落到本姑娘手中,自然要讓他好看。」李清照說到後面,嬌媚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笑意。
李伯神色怪異,驚愕地看向得意的李清照,心中終於明白過來。
小姐想要的不僅是讓瑤池取代全真成為天下第一大教,怕是張家也早已經被其視為囊中之物。不,或許她的目標只是張公子吧?
李清照似是也發現自己說露了什麼,俏臉浮現兩抹動人的嫣紅,淡然道:「李伯且將文稿送到報社,讓他們連夜開始印製,務必在明日凌晨送往長安各處。」
李伯想到老爺的性格,對李清照的小心思頗為擔憂。自家老爺堂堂朝廷員外郎,絕對不可能將女兒嫁給一個商人子嗣。除非他有著驚才絕艷的能力,又或者能夠考上功名。
而張尚,顯然全都不沾邊。
他雖然想要勸說,但身為李家家奴,自然明白其中的分寸,知道什麼事情不是自己該插手的。李伯心中嘆了口氣,應了一聲,恭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