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人伐木哪管後人乘涼
試探的手段無非就是順著『新希望麵粉廠』的發貨渠道和它的『下家』取得了聯繫，一番私下裡的溝通后，明面上的『冠東麵粉廠』承諾會給出比『新希望麵粉廠』更低的發貨價。
這年頭大的趨勢本質上就是想著辦法的多掙錢，哪裡看得著腥就往哪裡舔幾口。
能多掙錢，為什麼不選擇。
連續一個多星期，關加萊、關延慶父子的試探很順利，或者說很成功，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預想中的某個『大人物』也沒有出面打招呼。
這讓他們覺得特別意外，心裡還是有些打鼓的。
他們就沒想過『新希望麵粉廠』背後根本就沒什麼『神秘背景』，或者說他們本身更擅長這一套把戲，自然而然的把迅速解決了麻煩的『新希望麵粉廠』也給歸類到了和他們同一類的情況中去了。
然後又是差不多一周的時間，冠東麵粉廠大打發貨價格優勢，一一攻城拔寨，預想中的『反擊』『叫停』『談話溝通』等等手段還是沒有出現，父子倆慢慢的好像是回過味來。
冠東縣西南角有一片連綿的樓房，其中一樓大戶型的樓房三樓，一百七十多平的超大平方在這個年代顯得很氣派，房間內裝修的也很是奢華，到處都充斥著金銀腐朽的味道。
這個小區就是冠東麵粉廠的家屬生活區，而眼前這棟房子就是冠東麵粉廠話事人關加萊的『豪宅』，和其他有了錢就想自己建高檔房或者買別墅的人不一樣，關加萊這個人喜歡熱鬧，喜歡『群居』，他覺得這樣才能體現出自己的『不一樣』來，故此，每天上下班途中一個個麵粉廠的工人或者其他技術骨幹點頭哈腰的給他問安是他最陶醉、滿足的時候。
這棟房子平日里只有關加萊和他老婆苗艷芳倆人住，兒子是不住這裡的，他覺得住在這裡完全不和自己的身份，體現不出自己的『價值』來。
可今天關延慶過來了，打和關加萊照面開始，父子倆就躲書房裡吞雲吐霧。
苗艷芳是個典型的以夫為榮的傳統女性，她自然不會，也不敢阻止自家的頂樑柱喝酒、吸煙等活動。
「爸，都這麼長時間了，對方屁反應沒有，我覺得可以動手了。」關延慶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在肺里徘徊了一圈后又噴塗出層疊灰雲的狀態。
關加萊吸煙就體現了他的性格，穩重、小心翼翼，他輕輕的磕掉了煙灰：「沒有人找你？」
「嘿，」關延慶不自覺的就得意一笑：「爸，連個鬼都沒有。」
「爸，說真的，這麼長時間，要是真有人的話，他早好的性子也該出現了，我覺得咱們真是高估了對方，興許就他娘的一個巧合。」
關加萊半眯著眼睛又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掐著煙嘴狠狠的把還有一半的煙頭在煙灰缸里碾滅了，聲音低音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走第二步試試吧。」
「哎，好嘞。」關延慶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一想到又能拔下一城，他渾身都興奮。
這可都是真金白銀的小錢錢啊。
『新希望麵粉廠』再不濟，可它一年千萬的營收就不能小覷了，等把它給弄到手，再等個合適的機會運作一番，就算不能植入到自己目前的『產業』里來，可拿去『銀行抵押還錢』，等還錢的時候廠子不要了，嘿……
有老爹的人脈和關係，有和他『志同道合』的一群縣裡的『衙內』們一起操作，這一塊他玩的很是熟稔，並且也不是玩了一次兩次了。
至於銀行里為什麼還敢這麼繼續『慣著他』，難道就沒人管？
這個年頭，銀行里更關心怎麼把錢給『放出去』，至於收不回來的錢，等年底統一納入到赤字里，前人伐木哪管後人乘涼！
再說，就算這條路走不通，不是還能走『冠東麵粉廠』出面擔保貸款的路子？到時候來個經營不善，爛賬就歸到政府財政里去了，他才不會這麼玩會發生什麼後果。
得到了父親的支付，關延慶這趟回來就心滿意足了，猛吸兩口后順手把煙頭扔進了煙灰缸，倒了點水進去，『嗤』的一聲響，忽閃的煙火滅了。
「爸，沒別事我就先走了，今天還準備請劉書記家……」關延慶說著話頭也不回就準備往外走。
還沒走到沒扣，關加萊就一生吼住了他：「你給我回來，平常十天半個月不見你著家，回來一趟屁股還沒坐熱就往外走，你媽她還給你做了紅燒肉，我不管你和誰約了，吃完飯再走。」
關延慶張口想反駁，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悶聲悶氣的應了聲：「好，我正想吃我媽做的紅燒肉哩。」
……
郭金泉接下來的身體恢復主要靠養和鍛煉，吃藥也僅僅只吃的降壓藥和降血糖的，要說與他而言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以前吃肉現在吃素……
叮囑放暑假玩瘋了的妹妹郭穎看好家，看好父親。
郭波濤就開著載著母親去了廠里。
清晨六七點的太陽正是夏季一天最舒服的時候，溫暖但不會炙烤。
來到廠里，除了看門的仇老頭，其他人都還沒來。
「老仇師傅，早上好。」郭波濤打招呼。
可鄉下這地方，尤其牛塘鎮這麼個偏遠的鎮子，打招呼從來都是『你吃飯了嗎？』『早上吃的啥？』『你幹麼去啊！』等等不一而足。
說『早上好、晚上好』的就新鮮了，他們的印象里，這是為數不多的電視劇里才有的台詞。
仇老頭一時半會兒竟不知怎麼應聲了，直愣愣的看著郭波濤。
周秀蓉也是一陣新鮮，笑罵了他一句：「你這孩子，一天到晚竟整這些新鮮玩意，快進去。」
一直到快八點，廠里的工人陸陸續續的趕到，也沒什麼要更換的『工作服』，兩三人一夥，三五人一堆，說著話就往車間里走，開始這一天開工前的準備工作。
這時候，周秀蓉把大傢伙都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