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給你個機會
亞當的辦公室就位於這層樓最中央的那一間，王愷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出「進來」的聲音才推開門。
「你怎麼來了？」
此時的亞當正倚靠在靠背椅上喝著咖啡，見王愷進來有些驚訝道。
王愷沒有回話，辦公室的雪白牆壁上懸著一幅油畫：穿戴著銀白色鎧甲的英武騎士有著一頭白色短髮，一手按長劍，一手持盾牌，腳下是一頭倒伏的惡龍。
他就是星家族的祖先，被稱作開拓者的阿方索大公爵。
王愷以前每次進門哪怕心中對自己的父親再不滿，也會對這幅畫恭恭敬敬地行個禮，但這次卻怎麼也做不出行禮的動作了。
先祖為了滿足對力量的貪婪，背棄了神明，同樣也將詛咒傳遞給了後人。
要說憎恨他倒沒有這種情緒，只是以前心底的那種崇敬卻是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問你話你沒聽見嗎？」亞當皺起眉頭，神情嚴肅了起來，「還有為什麼不向先祖行禮？」
王愷長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我這次來，是想問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一些事？」
亞當輕蔑道：「你一介黃口孺子，難道還要我將家族秘事盡數交代給你嗎？」
王愷輕笑道：「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嗎，亞當伯爵，我說的是——詛咒。所謂的神明饋贈；隱藏在你我，所有族人血脈中的詛咒。」
亞當的臉色微變：「你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王愷冷笑搖頭：「別把所有人都當做是傻子，這世界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亞當皺起眉，不悅道：「你就用這種語氣跟你的父親說話？我承認，我是隱瞞你了一些事情，但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告訴了你，你還能為家族分憂解難不成？」
王愷搖了搖頭：「我想問你的是，假如我們每個人獲得的神明饋贈，都是詛咒，那麼是不是得到的饋贈越多，受到的詛咒就越嚴重？」
亞當怔住了。
他站起身，一雙充滿威嚴的眸子緊緊地盯著王愷，然而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那個以往稚嫩的兒子居然在他的目光下沒有絲毫退縮。
「或許你的確長大了。」亞當冷笑著搖了搖頭，「本來也沒打算一直隱瞞下去，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就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吧。」
王愷的心猛地一墜，果然，露娜身上的詛咒，跟自己一樣嚴重。
亞當拉開屁股下面的那把黑色座椅，他伸出手按在看起來與旁的地方沒有任何區別的地板。
魔道的光輝氤氳而起。
咔嚓一聲，似乎有機關被啟動。
片刻后，升降機的聲音響起，地板向兩邊退開，一個烏沉沉的鐵盒升了起來。
他抱起鐵盒，放在了辦公桌上，沉聲道：「你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王愷冷冷道：「你的機械情婦？」
亞當：「......」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是奇迹碎片，星家族的力量之源，當初我就是憑藉它才晉陞到史詩境的。」
說到這裡，亞當彷彿想到了什麼，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譏誚：「但我的天賦其實很差，跟你一樣。」
奇迹碎片？
王愷瞪大了眼睛。
王者大陸傳說中，一共有十二奇迹，與其稱其為「奇迹」不如說是「神跡」更合適，因為每一個奇迹都是由諸神使用機關術與魔道力量親手打造而成的。
哪怕是諸神，要建立奇迹，都要傾盡全力，全神貫注。
海都二十二執政貴族的先祖也正是背叛了一位致力於建造奇迹神明，也只有在神明所有精力都投注到「奇迹」上時，一群凡人才有可能傷害到他。
最終，海都二十二執政貴族的祖先瓜分了奇迹崩析后形成的碎片，這才有了二十二執政貴族的強大。
亞當點頭道：「果然，既然你知曉了這個秘密，那麼你就應該也明白奇迹碎片對我們家族的重要性，它是根源，正是藉助它，海都的執政貴族們才能保證，家族每一代都至少會有一個史詩強者坐鎮。而以我的天賦，當初甚至都沒能參加奇迹碎片的角逐。」
王愷心中瞭然，原來是藉助奇迹碎片，亞當才突破到的史詩境界，怪不得，能夠突破史詩，天賦肯定不錯，而這樣的人卻定然會背負強大的詛咒力量，家族也絕不會放心讓這種人來做家主。
亞當冷冷道：「所以我活到了現在。」
「你說的沒錯，天賦高低就代表了我們血脈中詛咒的強大與否，詛咒已經證明，我們家族的最強者，在未來必定會精神失控，變成屠戮親族的瘋子。」
「使用奇迹碎片突破的不在此列，因為天賦不夠，意味著體內的詛咒強度很低，所以就算掌握了強大的魔道力量，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家族我這一代的最強者古爾納夫已經撐不住了，他被鎖在地牢，每一天都在忍受著折磨。」
「所以露娜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強大起來，然後，取代古爾納夫，去和詛咒對抗。」
「為了家族犧牲，是露娜的宿命，你既然沒有這份天賦，就老老實實等待繼承我的位置吧。」
亞當的神情冷淡，那是一種習以為常的冷淡，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悲壯的意味。
王愷的身體顫抖著，果然，自己一切猜測都成為了現實。
他突然抬起頭，兩隻眼睛彷彿燃燒著來自地獄的魔火，他一字一頓道：「我願意替她。」
王愷不知道所謂神靈的詛咒以自己靈魂質量的強大，能否承擔得住那最強大的詛咒。
但他起碼有八成把握，畢竟，惡魔也算詛咒中的一環，此時，卻已經成為了自己的資糧；那是危機，但也是機遇......其實這都是借口，他根本無法坐視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被丟到地牢里，每天忍受著詛咒的折磨，一邊是催動自己想要殺掉親人的瘋狂；一邊是自己只有撐得更久，詛咒才不會找到下一個人頭上的責任......
那樣的未來，絕對是生不如死！
「給我一個機會，父親。」王愷冷冷道。
「呵呵，很簡單，證明你比露娜強就可以了。」
亞當的笑容充滿了譏誚。
「一年內，你進入篇章級，我就給你個代替露娜承擔詛咒的機會。」
篇章級，顧名思義，即有資格在歷史長河中書寫屬於自己的篇章的強者，當然不可能如同大白菜一般。
哪怕僅僅是有資格！
王愷沒有任何猶豫，一字一頓，鏗鏘若堅石：「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