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惡魔蘇醒

如果一切到此為止，那克倫威爾就真成了個笑話了。

只可惜，就連王愷自己都不認為堂堂一名史詩級的亡靈法師，會就這樣葬身在一枚子彈之下，那樣的話，喜劇效果雖然不錯，可擱現實里，就太過荒唐無羈了。

果不其然，只見克倫威爾的頭骨雖然被貫穿，但其中閃爍的兩朵猩紅火焰不僅沒有熄滅的趨勢，反而燃燒得越發洶湧了起來。

肉眼可見的強大死亡力量縈繞在森林裡，龐大的骷髏巨龍一動，便是地動山搖。

「死過一次的人，就再也不會畏懼死亡。」

他森白的口中噴湧出凜冽的寒氣，聲音沙啞而又低沉，隨後......驀然間發出了一聲壓抑許久，滿含蒼涼之意的低吼：「因為我從地獄來！」

受盡折磨！

歷盡磨難！

我將自己轉變為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就是為了換取更強大的力量，向這個待我以深深傷害的世界復仇！

「沒人能夠阻止我！」

王愷微微蹙眉，神情越發凝重了起來，心想這大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只可惜，這種人在勇士之地，他已經見的多了，這個世界的傳說人物不少，而作為敵人，只有隕落的傳說才更加膾炙人口，值得讚頌。

「上一次在我面前叫囂從地獄中來的，貌似已經涼透了。」

王愷心想。一抬手，蒼白之瀑上刀鋒綻放；魔鎧上，光暈流轉，氣焰滔天。

「騷話說上一籮筐，終歸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啊。」

面甲下，王愷的一雙眸子燦所星辰。

極刃風暴！

劍氣席捲，碎石紛飛！

骷髏龍頭頂的克倫威爾驚訝地發現，這個與他的坐騎相比不過是螻蟻大小的人類體內，一股宛如地獄火山般的氣息正在蘇醒。

他露出了陶醉的表情：「這就是龍之詛咒嗎，果然強大非凡，很快它就將獨屬於我！」

他不知道，那不是黑龍王的詛咒，而是來自神靈的詛咒。

惡魔的凝視！

……

此時此刻，山下破舊的古堡中，戰勢也已然衍變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這隻潛藏在古堡里的惡靈相當難纏，表面上撞擊木門，實際上早已悄然潛入房間內。

作為惡靈，他的身體能夠在虛實之間自由轉換，根本就不需要撞門，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為了營造出一種恐怖的氣氛，給露娜以精神上的重壓。

惡靈並非蠢笨無腦，只知沉淪於對生者本能怨恨中的傀儡，它們同樣擁有著智慧，不然只能算得上幽靈，無法被稱作「惡靈」「邪靈」。

故此，起初，在與這一猙獰可怖的凶物對敵時，露娜還頗為手忙腳亂了一陣，但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局勢漸漸已經被徹底逆轉。

而露娜的動作，也漸漸從開始的束手束腳，變得越發輕盈流暢，月華灑在她的身上，彷彿披了一層銀輝。

露娜的天賦毋庸置疑，是極好的。

誠如卡西奧佩婭所說，露娜雖然缺少與同境界的對手的廝殺經驗……這一點源自於家族起初根本沒打算培養她的實戰能力，純粹是為了讓她突破境界，給那位關在地牢里的家族長輩頂雷用的；但其中也有王愷對自家妹妹溺愛的成分。

但無論如何，露娜到底也是篇章頂峰的強者，當她熟悉了戰場的節奏時，對付一個同樣是篇章級的陰森鬼物，雖然不能說是萬無一失，但也完全可以稱上一句十拿九穩。

卡西奧佩婭在一旁看得倒是挺仔細，她雖然對王愷的交代不以為然，但態度上卻是不敢輕視的。

魔種，人類，同樣是動物的一種，他們同樣存在馴化的可能。

雖然馴化這個辭彙很難聽，但理想中的主僕關係有時就是這樣。

二者相互信賴，相互關照……如同大白一樣，休戚與共。

當然，要卡西奧佩婭為王愷付出生命？沒門！小人魚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雷打不動的利己主義。

王愷頂多算半個己！

突然，外面傳出一陣轟鳴聲，小人魚驚訝地回過頭，便看到一頭無與倫比的龐大骷髏龍，正屹立在半山腰，對月長鳴。

......

相距諾丁漢不遠的瓦倫丁修道院內，大主教猛然間被驚醒，就在剛剛，他彷彿看到了一隻來自地獄的魔王，正冷笑凝視著人間。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大主教的主職是聖騎士，而不是擅長占卜的巫師。

但他本能地就感覺這代表了一種不祥的徵兆，他迅速想起了前不久凱因將一夥拐賣婦女的強盜從上到下血洗一空的事迹……在一些激進派的聖騎士眼中，這件事完全稱得上是大快人心，但在大主教這種溫和派眼中，未免顯得太過暴戾了。

實際上這些年他一直在憂心王愷會墮入黑暗，並為他的手段與鮮血淋漓的事迹所不安。

再顧不得睡覺，大主教直接起身走向了修道院后的房間，敲響門，不多時門便打開了。

入眼，是一名氣宇軒昂的年輕聖騎士，他疑惑道：「大主教冕下，這麼晚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大主教沒有說話，思索良久，才鄭重地點了點頭：「亞瑟，本來你只是來我這裡作客，我不應該拿私人問題來拜託你，但是我思來想去，瓦倫丁也只有你能幫我這個忙了。」

亞瑟心中一驚，連忙讓開門：「大主教冕下，有什麼事要我做的？」

大主教輕聲道：「就在剛才，在睡夢中，我看到了一隻出閘的惡魔，在凝視人間，我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凱因。」

亞瑟微怔。

凱因這五年來雖然與他沒怎麼見過面，但書信往來還是很頻繁的，比起自己的那位小師妹彌涅耳瓦都要來得更勝一籌。

聞言，他的眉宇間也不禁掠過了一縷憂色。

「為什麼會想到他？難道他真如我們擔心的那樣，沉淪在黑暗中了嗎？」

大主教搖了搖頭：「或許沒有，但也或許是一種徵兆，我只希望我的預感不會成為現實，所以......亞瑟，拜託你了。」

亞瑟問道：「可是，我能做什麼？我連凱因現在在哪裡都不清楚。」

大主教面色沉重道：「這倒好辦，今天亞當還跟我來信說起這件事了，他現在應當就在瓦倫丁北邊不遠的諾丁漢。」

「好。」亞瑟點頭，「我現在就可以出發，只是您需要我做些什麼？」

「不需要你做什麼，只需你看著他。」大主教的聲音低沉，似乎有些遲疑，「順便，也就相當於老友敘舊了。」

亞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大主教有潛台詞沒有說，假如王愷真的墮入黑暗，那麼他們兩個必定生死相搏——而他有必勝的把握。

因為就在前些日子裡，他剛剛突破到了史詩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