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手術

黑夜籠罩大地，呈現出金字塔形的海都自下城區開始，燈火成片熄滅，漸漸只剩下最核心的城區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黑暗的靜謐與深邃籠罩了這座海上卧龍。

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尤其是星家族所在的愛麗舍大樓，許多人的辦公室皆是燈火通明。

不光是那些老輩人，年輕一輩的星家族族人也大多陷入了輾轉難眠的境遇，這純粹是因為聽說了「奇迹碎片」沒經過任何比拼，就直接落入了凱因之手的緣故。

心中倒也沒有多少嫉妒或者不服，只是委實有些憋屈，辛酸。

如果一個人只是比你帥的話，你還可以自我安慰：雖然我沒有好看的皮囊，可我有一個有趣的靈魂。

可如果一個人既比你帥，又比你有才華，你只能安慰自己：只要我足夠努力，總有一天，我會追趕上你的。

可如果一個人不光比你帥，比你有才華，還比你特娘的勤奮，那麼你心中除了自嘆弗如以外，還能如何？鑽牛角尖只能讓自己越發憋屈。

人們必須正視自己與天才之間的差距。

黑暗最終被東升的朝陽驅散，一夜時間，轉瞬即逝。

王愷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打開窗子，清晨的微風吹來，整個人都豁然開朗——其實換旁人應該是要被凍得一哆嗦的。

畢竟秋涼寒風時，又毗鄰大海，愛麗舍大樓在本就海拔不低的核心城區都能算是一座標誌性建築，溫度著實不低。

他望著手中幾乎已經完全失去色澤的奇迹碎片，長出了一口氣。

張開手，便有若隱若現的淡藍色光芒延伸而出，並且隨著他的動作，變幻出各種各樣的物品，其中最下流的動作是變幻出了一個沒穿衣服的女天使，伴隨著紫荊花紋章中憤怒的喊聲，他伸出手戳了戳女天使的胸脯——啪嗒，小人就爆成了一團能量。

「過分！」

「下流！」

「無恥！」

王愷輕笑道：「有什麼過分的？神靈看待凡人的眼光，難道不應該更客觀超然一些嗎？拘泥於這種事，怪不得你會從神座上隕落。」

天使莫離氣得直咬牙，如果不是打不過的話，她一定要衝進王愷的靈魂世界，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王愷嘴上惡毒，心中其實頗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從剛才的表現來看，他的力量屬性中的黑暗已經被稀釋，重新變為了淡藍色，而且更加如使臂指。

這就說明他被惡魔力量的侵蝕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原本這也沒什麼，可惡魔力量會與詛咒共鳴這就變成一項很大的弊端了。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對於他抵抗詛咒無異於一個巨大的增益。

一晚上的時間，他一個人當然吸收不了奇迹碎片里所有的能量，但有天使莫離的輔助，就全然不同了。

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奇迹碎片中的力量，至少也是五五分成，甚至莫離得到的比王愷自己還要多一些，雙管齊下，還真將這奇迹碎片幾十年來積攢下來的磅礴力量吸收得一乾二淨。

只可惜，王愷仍舊沒有突破史詩的境界，史詩是一個全新的境界，是正是成為超凡生命體的突破，是......王愷心中想起書本上，還有旁人對史詩境界的描述吹噓。

心中倒是不以為然起來。

不就一個被我篇章級都能懟死的破史詩嗎！有那麼難突破嗎！？

「大少爺，您醒了嗎？」

理查德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王愷應了一聲，打開門，對理查德道：「我先洗個澡，另外替我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要多豐盛有多豐盛，斷頭路上還得吃頓飽飯呢不是。」

理查德：「......」

……

童話鎮上，卡西奧佩婭沉入小河裡，陽光下閃亮的金色魚鱗倒映著粼粼波光。

一顆透明的水晶球，或者說氣泡搖曳著，在小人魚的面前沉浮著，她輕輕戳破氣泡，從中場取出了一枚潔白的海螺，輕輕扣在耳畔。

「卡西奧佩婭，你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多久？」

海螺中傳出一個沙啞的女聲。

「很快了，他拜託我照顧他的妹妹。」

卡西奧佩婭小聲道。

「取悅於魔鬼，未必能招來福報。」

「我明白，大祭司，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無論如何也不會牽扯到族人。」

那邊的聲音依舊低沉：「不管怎樣，儘快回來，我看到了無邊的黑暗，漆黑的濃霧中，有破舊腐朽的船隻穿梭……那是代表了死亡的幽靈，海神最後的力量在衰退，遲早有一天，承載海神力量的塔會徹底消失，海之國度也將覆滅，我們必須儘快尋找退路。」

「我……我想再等等看。」小人魚咬著嘴唇，「我想等他回來再走。」

「等他回來？你還會想走嗎？」

那邊的聲音有些無奈。

「當……當然，海城永遠都是我的家。」

卡西奧佩婭慌亂道。

……

海都醫院坐落於內城區，曾經是醫院騎士團創立的一所具備勇士之地先進醫療水平（不只會放血，還能做一些外科手術）的戰地醫院，後來和平年代被高塔家族收購，專門對向中產階級與大商人。

今天海都醫院迎來了一位年輕的病人。

馬可波羅有些難堪地望著海都醫院的門口：「叔父，沒必要吧？」

馬泰奧，一位在海都十分有地位的成功男人拄著象徵紳士的文明棍，微笑道：「該是做手術的年紀了。」

馬可波羅遲疑著：「可是……」

叔父問道：「你知道為什麼你那裡的皮會特別長嗎？」

馬可波羅面紅耳赤地看著神情淡然的叔父：「不，不知道，可是我認為那不是病。」

叔父語重心長道;「這是因為你那裡的皮對你的期望過長。」

「我……」

馬可波羅今年已經十六歲了，當然知道那活兒肯定還是長的好。

馬可波羅的叔父，馬泰奧不由馬可波羅分說，將他一路送到了手術室前的長椅上。

「我已經約好了帕拉森醫生為你做環切手術。」馬泰奧說道，「他在這方面的造詣很高，每年他切下來的皮，連起來可以繞這座醫院兩圈。」

馬可波羅額角滴落汗水，渾身發毛。

馬泰奧自顧自地捧起手邊一本封面花花綠綠的書看了起來，突然輕笑道：「我發現每本書的主角或多或少都有作者的影子，有的截然相反，有的卻又一摸一樣，比如這個描述主角雄壯威猛的……上一次我才在治療早泄的科室看到過他。」

馬可波羅嘴角抽搐了一下。

馬泰奧又道：「還有那本狂石磚的作者狂石，主角很帥，本人也很帥。」

馬可波羅心不在焉地聽著，馬上就要在自己的命根子上動刀了，雖然據說那只是一場小手術，可什麼事還沒有個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