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區

艦長不艦長什麼的以後再說。

反正以陸坤現在的聲望，哪怕他老子獨裁一次，宣布讓位給他，陸坤也坐不穩這個位置。

即使所有狩獵者級戰艦的艦長都同意，軍隊里的那些人也不會同意，白鹿號里的絕大多數居民們，更不會同意。

什麼？讓一位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來帶領人類繼續往前走？那不如現在就自殺！

陸坤沒愁，柚葉先開始為他擔心起來。

她悄悄問小愛概率有多大，得知權力安穩過度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五，很可能讓整個艦隊分崩離析的時候，她深深感到絕望。

唯一的好消息在於，小愛說了句自己願意支持他，以陸江山還有三十多年的壽命來看，只要陸坤願意努力，不是沒機會扭轉自己在人們心目中的糟糕印象。

要問他的名聲究竟有多糟，從陸坤的飛行器降落在C區後勤倉庫時候，人們眼神中表露出來的厭惡情緒就能看出來，倒也不能完全說討厭他，其實在隱藏身份體驗生活的這段日子裡，許多人跟他關係挺不錯。

不過「陸昆」和「陸大少」，完全代表著兩種身份和形象，前些天他遇襲后被後勤主管宋老頭揭穿身份，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後知后覺猜測，這個化名「昆」字很有特點，完全符合陸坤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於是有人開始議論起是不是上面兩層的姑娘們被他禍害完，又來C區逗弄窮人們找樂子。

只有張風來等等幾位以往跟陸坤關係挺好的同事，才願意幫他說說好話，落在有心人眼裡，自然而然成了「拍陸大少馬屁的象徵」，然而究竟是討厭還是羨慕，只有他們本人心裡清楚，跟艦長的兒子搞好了關係，那可意味著離飛黃騰達不遠了啊……

白鹿號里有人居住的四層，除了第三層被各種艦載機、機器、軍人們佔用，從A區到C區差別巨大。

比如陸家所在的A區，甚至還有一片人造湖泊，地上也被種上綠草，到處都是乾淨漂亮的房子，剛剛經過的B區只比A區稍微差一些，也挺適合居住。

沒有物資充沛的星球作為依託，註定只有少數人能夠享受到豐富資源，從下到上呈現出金字塔構造的社會結構，貧窮的C區人最多，能夠分到每個人手中的物資卻更少。

假如沒遭遇戰爭，願意幹活的那些人倒也餓不死，可以用勞動換取食物、乾淨的水、日用品等等資源，然而一旦被敵人盯上，無法及時補充水源以及能源，C區的人都會率先倒霉，那些暴動一般就是在物質資源不夠的情況下才爆發。

要問為什麼設置巨大的等級差異，這就是陸坤爺爺的智慧了，如果分到每個人手裡的東西一樣多，那麼誰願意冒死參軍？誰願意去幹活？做決定時候誰說了算？

有了差別巨大的群體，人們才能產生向前的動力，要不然與世無爭久了，人就會閑到荒廢，這也是很多能夠用機器人幹活的工作崗位，卻多此一舉讓人類來完成的緣故，主要是為了讓他們找點事情干。

陸家並沒有壓榨這些同胞們的意思，更何況從他們身上也壓榨不出什麼，放眼四周全是各種資源，錢只是用來穩定社會的手段，而非目的，一整艘白鹿號內就是一個社會，想讓它穩定維持下去並不輕鬆。

C區層高足有三公里，腳下是從一顆宜居星球挖來，鋪在堅硬金屬地板上的土壤，也有高樓和許多商店，完全按照當年的地球城市來布置。

如果整天面對飛船金屬艙板，那豈不是太壓抑了點，將近七十多萬人在這層生存，越往上層生活壓力越大，但也能夠享受到更多優質資源。

柚葉看看四周，許多地方被種植了樹木和農作物，好奇問道：「這裡還空著那麼多，上面兩個層也有許多空地，為什麼總是說不能再生更多人？」

「資源，資源不夠啊，如果在一整層空間里繼續分層種植農作物和樹木，可以養活更多人沒錯，但那意味著白鹿號的補給次數也要增加，主要是水，人和植物、動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資源，好不容易才實現內部生態平衡，哪怕只多十萬人就會打破現在的生態平衡。

以前我經常出去採集冰塊回來，在維持現狀的情況下，每半年補充一次水源就夠了，總不能航行一兩個月就要去找一次水，而且……這麼多人類足夠，再多隻會混亂，沒有任何幫助，要是哪天和平了，找顆宜居星球開始安穩生活，哪怕一家生一百個孩子我都不會介意，巴不得有更多人類，往全宇宙擴張。」

陸坤從飛行器里走下來后，站在以前工作的後勤部門口等待著，發送消息沒多久，就瞧見整艘飛船的後勤主管宋老頭，叼著香煙走出來，嘴裡罵罵咧咧：「長能耐了，多走幾步路進去找我都不願意，怎麼，換了雙乾淨鞋子，怕我們地上的灰弄髒你的腳？」

他隱居在C區體驗生活的這段時間裡，身邊就只有曾經在軍方任職的宋老頭，清楚陸坤真實身份。

不過陸坤從沒懷疑過，他跟前些日子那暗殺事件有關聯，假如宋老頭參與進來，絕對能找到更好的時機讓自己徹底完蛋，哪會多此一舉去外太空發射單兵核彈。

別看嘴巴不留情，老頭人品絕對沒話說，平時沒少照顧手底下的這些人，還曾在A區的湖裡偷水，過濾完送給缺水的C區居民們飲用，為此艦長陸江山還笑罵了他幾句。

「瞧你這話說的，這兩年我乾的活還少了？

就是看不慣你這種人，別因為我的出身而否決我的全部，你以為我願意有個當艦長的老子么，前段時間在這裡過得挺舒服，待會兒要跟蒼狼號出遠門，偷了瓶我爸的好酒過來感謝你。」

宋老頭沒跟他客氣，接過酒瓶瞥了眼，發現是地球時代的白酒，那絕對算好酒。

說話語氣一下子好了許多：「來就來，帶禮物幹嘛，這酒我就先收下，沒事多來看看，我這都有空。」

多來看看，看一次家裡就要少一瓶酒，老頭就這吃軟不吃硬的脾氣，陸坤對此早看清了，偏偏還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讓他在軍方人脈很廣，又跟蒼狼號艦長柳硅老將軍，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