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華語蓉有些發愣,她不是很懂,她自然知道家族看中姜珏什麽,可是如今梁敏妃有孕,陛下身體也硬朗,且不說梁敏妃能否產子,就算將來姜珏僥倖坐上那個位置,可他若是不喜自己,就算自己有了兒子又能如何?
華皇后自然看出侄女的疑惑,她伸手握了侄女的手,語氣平淡的道:「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大面上做好福郡王妃,不要讓人抓了把柄就可以了。」
姜珏不過是個跳板,只要侄女有了兒子,姜珏那樣的廢物,想除掉他簡直是易如反掌,而且以陛下的防備心理,讓姜珏承嗣,必會對康王、康王妃有所挾制,屆時怕是根本不會允他們入京。
他們華家已經不能再拖了,否則怕是再無機會,只能成為別人砧板上的肉。
北真國入侵,北地有變,陛下拒絕了兄長還有凌國公的請命,卻立即命兵部備戰,姜璿統籌所有事情,又下旨讓姜璿提前成親,想來緊接著就是下旨讓他領兵去北地統領作戰了。
從幾年前開始,陛下就一步一步的培養姜璿在軍中的勢力,如今更是直接把兵權交給他,若說華家真的毫無察覺,那就太低估他們華家了。
只是華家從來都不會輕易出手,一出手就要萬無一失,永絕後患。
陛下步步相逼,這麽多年來,一直一點一滴的蠶食削弱華家的勢力,甚至自己的無子,到底是怎麽回事,華皇后都不敢肯定。
退一步就萬丈深淵,這次,凌國公已經和父親密商,此次絕不能讓姜璿活著從北地回來!
六月初,康王返回藩地。因康王妃此次入京除了參加兒子姜珏的婚禮,另一目的是想給兩個女兒明儀縣主和蘭儀縣主在京中挑選夫婿,便求了太後娘娘,得景元帝特許留在了京中。
六月初八,姜璿和靜姝不過成婚十日,便奉旨離京,領軍前往北地,坐鎮北地與北真國的戰事。
六月中,蜀王和蜀王妃也離開京城回蜀地。
這之後,經歷了兩位郡王的大婚,和各世家大族傳來的聯姻消息,京中倒是慢慢恢復了平靜。太後娘娘大約是怕靜姝一人在肅郡王府較悶,特地在自己宮中收拾了個側殿,偶爾也讓靜姝過來住著,好說說話解悶。
靜姝和原苓交好,梁敏妃和她們年紀相仿,靜姝每到宮中,庄太后便也會宣了梁敏妃一起過來,如此倒是感情越見融洽,梁敏妃也常邀了靜姝去她的宮中坐坐。
八月初,北地傳來捷報,姜璿一面親自率領部分軍力攻打北真國邊境之城塔連州,一面卻將主力部隊調去秘密攻打慶州城,北真國中計,失慶州城,姜璿首仗便收復慶州城,擒北真國大將,告大捷。
只是景元帝同時也收到密報,說是姜璿因只帶了少量軍力攻打塔連州,迎戰對方主將,雖贏了戰爭,卻也身受重傷,現時正在定州城醫治,不過定州城打算一鼓作氣,想再重創北真國,收復前朝末年失去的幾座城池,為了避免影響士氣,受傷之事並未傳開。
因此景元帝儘管十分擔心姜璿的傷勢,卻也只能按下,到底不放心,又秘密派了幾位太醫去北地,面上更撥了大量藥材送去北地,只道是北地大戰,需得多些醫護人員和藥材物資的支持,如此才能讓正在作戰的軍士放心作戰,加強軍士的戰鬥力云云。
不過姜璿受傷一事瞞得了別人,瞞不了在京中一直密切注意北地形勢的承恩公府以及凌國公府,畢竟華家在北地的勢力即便大減,在軍中還是有不少人。
不管如何,北地大捷,京中自然是一派喜慶。
緊接著,福郡王府又傳來消息,道是福郡王妃華氏被診出有了身孕,已經快有三個月,算日子正是新婚時候有的。
帝后還有太後娘娘都是大喜,賞賜的東西如流水一般送去了福郡王府,大家都傳這個孩子可不就是個福星,這北地剛傳來捷報,福郡王妃就被診出了身孕,真是個吉兆啊!想來這個孩子將來必也是個不平凡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樣喜事連連的時候,怡芳宮懷有近九個月身孕的梁敏妃娘娘卻是出了事。
這日梁敏妃在用過午膳後,突然腹痛,提前生產,然後一日後難產產下一個死胎,梁敏妃也是昏迷不醒,生死未知。
皇帝親自下令,封鎖了怡芳宮,拘了其宮中所有宮女太監,還有一直負責照料梁敏妃身體的女醫官原苓。
同時又因那日上午,肅郡王妃容氏曾在怡芳宮逗留了半個多時辰,陛下也下旨宣了肅郡王妃入宮,交由太後娘娘看管,道是待事情查清楚之後,方可出宮。
【第六十三章蝕心蓮香】
陛下讓太醫院的謝院使攜田院判一起搜查梁敏妃住的怡芳宮,看看怡芳宮中是否有什麽異樣,否則梁敏妃一直好端端的,如何就突然早產,還血崩不止,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謝院使探了梁敏妃的脈搏,那情形十分不尋常,竟似有內里掏空、油盡燈枯之感。
謝院使帶了田院判,以及太醫院的另外兩名資深太醫——周太醫和劉太醫,當著原苓以及另外一位專職照顧梁敏妃的女醫官的面,將怡芳宮查了個底朝天,宮裡所有的邊邊角角以及所有用品,包括一些常人不會多在意的細節,諸如衣服的夾層、香爐、水杯等物的裡層和用料等等都查了個遍。
這一查,還的確查出了一些異樣。
因此案事關陛下子嗣,還是陛下甚至朝堂都心心念念盼著的子嗣,居然有人敢謀害,雖是後宮之事,但景元帝十分震怒,並未將此案全權交給後宮之主華皇后處理,而是親自審理,而庄太后、華皇后還有向貴妃則在旁協理。
這些日子靜姝常常去梁敏妃宮中說話,梁敏妃出事的那日上午更是在怡芳宮逗留了半個多時辰,頗有點嫌疑,因此謝院使稟告景元帝情況時,景元帝特地召了靜姝來殿中旁聽,抑或者是待審也不一定。
謝院使想到搜到的東西,想到那二十年前的舊案,實在是忍不住冷汗涔涔。
他對著面無表情的景元帝帶了些沉痛的回稟道:「敏妃娘娘早產以及胎兒的亡故的確並非意外,而是因為受了藥物長期刺激和傷害。」
眾人一聽,面上表情不一,但無一不帶著震驚。
景元帝臉色鐵青,眼神如冰的看了一眼被押在側的原苓和怡芳宮一眾宮人,然後對著謝院使森然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受了什麽藥物刺激?為何這中間竟無人發現問題?還是你的意思是說,是原醫官的醫案有問題?」
謝院使額上滴汗,蒼老的聲音都發顫了,「不,陛下,原醫官的醫案應無問題。
「下官在敏妃娘娘有孕初時一直負責敏妃娘娘的脈案,敏妃娘娘體質偏寒,元陽不足,又陰陽兩虛,胎兒當時極不穩定。下官醫術有限,當時覺得以敏妃娘娘的情況,胎兒怕是很難保住,即使勉強保住,生下來也怕是個體弱多病的,不一定養得住。
「但兩個月前,下官為敏妃娘娘診斷,發現娘娘身體大為好轉,胎兒也十分健壯。下官十分驚異,特地詢問過原醫官,原醫官並未藏私,將她的醫案每隔一段時間,根據娘娘身體所調整的配藥方子都給下官看了,原醫官配藥的手法十分高明,雖然很多時候看起來十分冒險,但那些方子對改善敏妃娘娘的情況的確非常有效……」
這絮絮叨叨的似在給原苓開脫,卻始終沒有回答景元帝最關鍵的問題。
景元帝沉著臉按捺著,華皇后也沉默著,十分沉得住氣,庄太后卻是不耐煩了,她斥道:「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謝院使終於道:「原醫官的配藥十分冒險,只是其中有些藥物絕非普通孕婦可以隨便使用,像紅花、當歸、乳香、蒲黃等,這些雖能調理敏妃娘娘的寒性體質和胎兒的先天虛弱,但只要用量稍一不慎,就可能引致氣血涌動,造成滑胎小產,但因原醫官醫術精湛,能根據敏妃娘娘的身體將藥量控制得十分精準,這才讓敏妃娘娘的情況穩定下來,母體身子和胎兒狀況都日漸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