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溫泉閑話
溫泉是東瀛的一大特色，不少旅館都會建在溫泉邊，這間旅館也不例外。
溫泉就在旅館後院，柳璃本不想去泡什麼溫泉，架不住紗織死皮賴臉地要求。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泡溫泉有助於傷勢恢復，非要柳璃去泡。
柳璃不是那種善於拒絕別人的性格，尤其是這種出於關心自己的要求，更是拒絕不了，便順從地點頭答應。
橢圓形的溫泉池冒著絲絲熱氣，邊緣有青色岩石圍起，池水是金黃色，聽旅館的人說，似乎是午間的震動導致大量硫磺湧入溫泉，形成眼前這一幕。
林霄光著身子走進來，淺紫色長發盤起，下巴粘著頭髮當鬍鬚，外表看起來頗為怪異。
池子里有不少客人浸泡，她們都是瞥了一眼，又移開視線，沒有在意。
柳璃的入場就比較轟動，她身材雖無林霄那麼火爆，罩杯也擁有34d，就是有一道極為猙獰的傷疤，完全將身體的美感破壞地一乾二淨。
不少客人都悄悄拉開距離，防止和她接觸。
紗織瞧見，面色憤憤道：「都怪那個女人，可惡，我絕不會原諒她！」
你所說的女人就在你身邊，柳璃心下默默說一句。
林霄眉頭一挑，搖頭道：「真是過分的傢伙，居然給小璃留下一道如此難看的傷疤。」
就是你幹得好事啊！脾氣好如柳璃都忍不住瞪一眼過去。
林霄不在意。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從不將做過的壞事放在心上，從不內疚自責，更不會在意任何人的謾罵。
若謾罵能夠死人，天底下恨她如骨的人有成千上萬，她早就被罵死了。
若謾罵不能死人，她又何必在意那些弱者們無力的呻吟。
踏入金色的溫泉池，彷彿有暖洋洋的氣流在體內流淌，林霄發出一聲銷魂的輕吟，身體放鬆下來，雙臂展開在岩石上，享受著大戰前的休閑時光。
這是她的習慣。
在大戰之前，她總要儘可能放鬆自己，養足精神，然後才有力氣不眠不休的廝殺。
這次將要爆發的戰爭，她不認為會在短時間內結束。
從明面戰力上比，神聖亞特蘭斯帝國碾壓東瀛是沒有意外。
關鍵是那個組織隱藏著什麼後手，安培晉明能否逆轉掌握。
無法確定這點的話，誰勝誰負，都很難說。
在這個世界，決定戰鬥勝負的主要因素，就是己方有沒有勝過敵方的強者。
當然，最終勝者一定會是她。
林霄合上眼皮，嘆道：「真棒，渾身的疲勞都被泡走了。」
「??」輕微鼾聲從邊上響起，她側頭一看，紗織已經趴在岩石邊，鼻子冒泡，嘴角隱約流出些許透明液體。
「真是一個純粹的女孩，」她輕聲讚歎。
柳璃心下頓時警惕起來，「你別打什麼壞主意。」
林霄翻一個身，胸壓在岩石上，懶洋洋道：「放心，我對太弱的傢伙沒興趣，擋路的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祖師，你到底想幹什麼？」這個問題藏在柳璃心中有段時間，一見到本人，她忍不住問出來。
或許不會得到回答，可她還是會問，這就是她的性格。
林霄伸了伸懶腰，趴在岩石上，從頭頂傾瀉的月光照得溫泉池金光閃閃，也照得她肩膀白皙如玉，「我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
「睡醒之後呢？」柳璃灼灼逼人，並沒有就此停止發問。
林霄側過頭，眼眸微眯道：「嗯，洗臉刷牙，上個廁所，吃早餐，睡覺，然後吃午餐，上廁所，又吃晚餐。」
「…………」柳璃滿臉陰沉，眼眸幾乎噴出火焰。
她聳了聳肩膀，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暫時不會鬧事，你放心，會有人比我更著急。」
柳璃一愣，為確定心下所想，問道：「你明白御靈柱的真相嗎？」
「嗯。」
「你知道御靈柱底下，藏有兩百萬人嗎？」
「嗯。」
因兩人談話都是天庭語言，不需要顧忌在場的東瀛居民，也就大大方方談論起來。
「你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情的？」
「秘密。」
「……那換一個問題，你對安培晉明的做法有什麼評價？」
林霄沒有立即回答，手指輕輕在岩石上滑動，眼眸低垂，心想這個小丫頭越來越機靈了，居然懂得套她的話。
因為安培晉明述說往事時，在場的人不多，她一旦說得太詳細，柳璃就能判定她消息來源。
小丫頭片子，還是太嫩了，林霄嘴角微揚，聲音低媚道：「你想要我如何回答？或者說，我該怎麼說，才能夠滿足你內心的滿足感？」
「才不是滿足感，是正義，」柳璃被激怒了，臉蛋繃緊，一雙眼眸瞪得很圓，聲音卻壓得很低，似乎是怕吵醒邊上的紗織。
「呵呵，傻丫頭，你找遍整個世界都無法得到絕對正確和錯誤，因為不同的立場會得出不同答案。什麼是正義？無視死去同伴，容忍人類逼迫，仍努力嘗試和人類攜手共進，這樣的做法你覺得是正義嗎？」
林霄低低的聲音縹緲如雲，又有著惡魔般的誘惑，人湊過來，貼近少女溫熱軀體，附耳道：「你以寬容回報傷害自己的人，又該如何回報那些有恩你的人呢？」
「小璃，安培用前半生的時間證明和人類共處是錯誤決定，你卻又要否定他後半生，這樣一來，那個老人的人生就什麼都沒有，你明如此，仍要阻止他，仍要揮劍，這就是強者的傲慢。」
話到這裡，林霄頓了頓，抓住少女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聲音錚錚，透著鐵一般的冷酷，「如你不會改變主意，安培也不會改變，你真想要阻止他，必須抱著斬殺他，甚至是汪卓的意志。沒有的話，我勸你還是打道回府，別繼續留在這裡，給玄門丟人現眼。」
柳璃抿起嘴，心臟在胸腔跳動，四周很熱，心很冷，冷得幾乎凍成一團。
這個問題她一直在迴避，終被林霄戳破，血淋淋展現在眼前。
她明白，毀滅御靈柱僅是一時之策，只要安培晉明不死，第二根御靈柱，第三根都能夠冒出來。
「我能！」翡翠發少女揚起頭，眼眸直視夜幕的圓月，表情是那麼堅毅，彷彿有層無形盔甲覆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