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隻紙鶴
第18章一隻紙鶴
千丈崖下,明明是熱火朝天,崔狂徒看著衝殺而來的林荒,後背則是升起了几絲涼意。
手持一丈巨刀,就如同一塊巨大的鐵碑,劈砍暴熊傭兵團的眾人,粗暴而霸道,沒有一位傭兵,能夠抗住巨刀落下的強大力量。
崔狂徒面色一狠,吐出一口鮮血噴著銀色的大弓上。
轉眼大弓顫動,極度凌厲的氣息隨之漫起,弓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血跡流淌的銀色箭羽,在陽光下綻放出奪目刺眼的光芒。
「這是你逼的,就算是跌境,我也要將你斬殺!」
崔狂徒雙目泛起血絲,眼中殺機濃稠,他沒想到林荒竟然破境成功了,竟然如此難殺。
場中,林荒望著血跡流淌的銀色箭羽,神色凝重。
「老子好歹也是人元六重天境界,浸淫武道多年,小子你真要跟老子拚命嗎」,崔狂徒咧嘴森冷道,「若你現在離開,老子可饒你一命,莫要做我箭下亡魂」。
「你怕了?」
林荒忽然笑道。
「你出手試試,就知道我怕不怕,不過在你出手那刻,應該就是你最後一次看見人間的太陽」,崔狂徒殺機凜然,手中的弓箭氣勢愈發強大恐怖。
「可我偏偏不信這個邪!」
林荒神色冷峻,身體猛的躍入空中,向著崔狂徒斬殺而去。
咻!
銀色的血箭離弦,虛空中突然出現一支生有血色雙翼的箭羽,爆發出極為陰寒的氣息,射殺林荒。
林荒將巨刀橫在胸前,阻擋箭羽。
崔狂徒冷笑……
箭羽在接近巨刀的時候,箭身上的血色雙翼猛然振翅,使得箭羽詭異繞過巨刀,繼而射向林荒。
這一刻,林荒同樣冷笑,用力將刀扔出,借著反震之力,使得身體橫移。
噗!
皮肉穿透的聲音在空中淡淡的響起,箭羽穿透林荒的肩膀,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而林荒已然接近崔狂徒,五指成拳,如鐵鎚落下。
砰!
一聲脆響,四方寂靜。
只見崔狂徒雙眼突出,眼珠中充滿了血絲,腦袋出現一條條如蜘蛛網的裂紋,整個人搖晃了兩下,最後轟然倒地。
數位傭兵望著眼前的這一幕,神色劇變。
崔狂徒至少也是人元六重天境界的武者,竟然被林荒一拳轟殺。這個小子,可只有人元四重天境界啊。
他的肉體力量,竟然可以抗衡人元六重天!
想到此處,在場傭兵望著林荒的背影,心如死灰,他們其中最厲害的,也不過人元五重天。
而林荒,則是一拳將六重天轟殺。
其中差距太大了!
「滾!」
林荒一把將崔狂徒扔給了眾人,冷酷道。
……
「我家老四厲害了!」
暴熊傭兵團的眾人離開后,蕭義山一揮手,出現在林荒身前,「看看,殺一個人元六重天的武者,就快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林荒望著蕭義山,翻了個白眼后,一頭栽倒在地。
當林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身上的傷口都被蕭義山給包紮了,渾身裹得跟個粽子一樣。
「醒了?」
蕭義山吃著烤肉,平淡道。
「嗯!」
「那去寫檢討吧!」
蕭義山道。
「啊?」
林荒一臉迷茫,不知道蕭義山在說些什麼。
「啊什麼啊,殺一個人元六重天的垃圾武者,差點把自己搞死了,難道不該寫檢討?」蕭義山氣呼呼的說道。
「你是誰,你是我蕭義山的弟子,我的弟子殺個仇家,不應該是一件舉手投足的事情嗎?」
蕭義山望著林荒,一臉恨鐵不成鋼。
林荒瞪大著眼,什麼叫人元六重天的垃圾武者,自己才剛剛四重天,若不是有大金剛術,早就沒命了。
「要寫三千字……不,要寫一萬字,現在就去寫!」
蕭義山狠狠的說道。
「可我還沒吃飯,都餓了一天了」,林荒無奈,他前世今生,還從來沒寫過檢討,而且是這麼奇葩的理由。
「寫完再吃!」
蕭義山吼道。
林荒瞪大雙眼,無奈嘆氣,默默的走到茅草屋中,開始寫檢討。
兩個時辰后……
「你是頭豬嗎?看看你寫的東西,能不能有文化一點。我蕭義山的弟子,哪個不是才高八斗,通讀三萬武藏,重寫!」
蕭義山一把將檢討撕了,扔給林荒一堆書後,一腳將他踹回了茅屋。
兩個時辰后……
「你是只雞嗎?能不能寫好看一點,字如其人字如其人,我蕭義山的弟子,那個不是筆力遒勁,龍飛鳳舞,重寫!」
兩個時辰后……
「重寫!」
……
為了一篇檢討書,林荒足足花了三天時間,通讀十一本武藏,重寫十七遍后,蕭義山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三天你沒有修鍊,後面三天給我補回來」。
蕭義山說完后,揚長而去。
從那天以後,蕭義山便愛上了這種遊戲,每日林荒修鍊后,必定要寫一篇檢討書,檢討自己修鍊的錯誤,檢討自己不認真,不努力,不上進。
更重要的是,一定要讚美蕭義山英明神武!
越是不要臉的讚美,蕭義山看了后越開心。
林荒寫檢討書,也越來越有套路,寫之前通讀兩本武藏,將其中自己看不懂的或是聽起來很玄的先抄進去,然後在章首、章尾讚揚蕭義山,最後在中間深刻痛罵自己的十大罪狀,百處錯誤。
每次寫著寫著,林荒就想到了白小胖,若是讓他寫讚揚崇拜蕭義山的話,還不把蕭義山樂得笑翻過去。
而蕭義山此舉深意,林荒也明白幾分,所謂檢討就是對於深刻推演印證武道理論,然後對修鍊進行反省總結。
每日一篇,蕭義山這是在培養自己的習慣。
這幾個月來,經過蕭義山的多次「教誨」,林荒現在行為變得格外有規律:
每日瀑布揮刀九萬次。
通讀兩本武藏,寫一篇武道檢討書。
做飯掃屋挖土喂牛。
不要臉的讚美蕭義山!不要臉的讚美蕭義山!不要臉的讚美蕭義山!
這樣的日子,自林荒殺死崔狂徒后,持續了整整四個月。四個月的磨練,也讓林荒的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境界步入了人元六重天。
觸摸到大金剛術大乘境界的邊緣。
見林荒快速成長起來,蕭義山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完美的男人,卷著褲管都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帥氣,蓬頭垢面更顯強者風姿。
「小子,你爬上來,跟我說說話」。
明月下,蕭義山站在千丈崖頂,聲音平靜,卻穿過千丈高崖,在瀑布的轟隆聲下,準確無誤的傳入林荒的耳中。
林荒順著蕭義山扔下的鐵索,足足爬了一炷香的時間。
「師父!」
林荒開口道,月色下的蕭義山,站在懸崖之巔,依舊那麼不修邊幅,卻有一種莫名蒼涼的氣度。
這種氣度讓林荒立馬明白過來,正準備大肆讚揚一番,卻被蕭義山制止了。
「被我逼著做我的親傳弟子,後悔嗎?心裡話!」
蕭義山神色平靜,聲音低沉。
「不後悔!」
林荒肯定道,這樣的話蕭義山已經問了林荒數十遍了,每次都是這副表情,林荒太熟悉蕭義山的套路了,自然不會露出任何馬腳。
「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誰讓你遇見了我蕭義山,這便是我倆的緣分!」
蕭義山笑了笑。
林荒如蕭義山一般,感概的點了點頭,心中不以為然,不用猜就知道蕭義山又在裝深沉。
「我給你一次和我解除師徒關係的機會。若是解除,我送你一場造化;若是不解除,或許終有一天你會萬劫不復,我不想害你!」
「這句話,是我這輩子說的最認真的話!」
蕭義山轉過身,平靜、認真、嚴肅的望著林荒,手心的一隻紙鶴已經被他揉成了一團。
林荒的搖了搖頭,道:
「弟子以前去過很多地方,想拜那些高人為師,希望他們能指點我修鍊。可是他們嫌棄我天賦差,資質低,沒家世,待我如草芥,視我為螻蟻。師父能收下我這個徒弟,說明跟那些人不一樣,是真心待我,這是我的幸運!」
蕭義山沒有說話,拍了拍林荒的肩膀,笑了笑。
兩人背靠著崖頂的大樹,望著天上的星辰,各有所思。
林荒思考的是,蕭義山現在這副滄桑荒涼的神態,差點又將他騙了過去,還好自己機智,否則又要落入蕭義山的布下的圈套。
而蕭義山則捏著手中的紙鶴,一時思緒如潮……
明月下,蕭義山緩緩展開手中的紙鶴,望著紙張上的內容,反反覆復的看了數十遍,又無數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日月漸東升,千秋謀此局;落子需龍首,人屠胡不歸——李白衣!」
紙張上的寥寥幾字,卻讓蕭義山生出無限感概,若林荒此刻扭過頭,就必然能夠看見蕭義山複雜的神情:
悵然!
仇恨!
滄桑!
迷茫!
不甘!
雄心!
豪情!
…
最後,蕭義山的眼眶竟然有些紅潤。
「老四,師父還有半年就要離開了,後面半年我用心教,你好好學」,蕭義山將紙鶴焚燒,微笑道。
「師父你不是隱居在這裡嘛,難道要出山了?」
林荒問道。
「這世間,十個隱居的人中,有九個都是在紅塵活不下去,不得不逃避現實,故作清高的」,蕭義山笑道。
「明白了!」
林荒點了點頭,他知道蕭義山,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天元武者。
兩人談話的時間,清冷的夜色變幻,逐漸被翻騰的紅霞渲染,如同海浪一層一層堆疊散開,染紅半邊蒼穹。
「奇怪了,為什麼大半夜的還有紅霞!」
林荒疑惑道。
「什麼紅霞,那是衝天大火!」
蕭義山道,隔著山脈霧氣,林荒看不真切,他可看的一清二楚。
「嗯!」
林荒點了點頭,平靜片刻后,忽然起身望著大火衝天的方向,繼而神色大變,風風火火的離開千丈崖。
那衝天大火冒起的地方,正是大夏皇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