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5

活著5

秀美的江南。軟綿綿的風。有水有樹、有鳥有花。不知從何時開始,西湖看上去順眼了。也許是我看上去不順眼了吧。我想,接連三天,一個顧客都沒有,實在沒招,我只好握著無力的畫筆,一幅又一幅地臨摹我原本並不喜歡的那片風景。那些掛起來的油畫吸引了行人。但是沒用。大家在看到它們的作者之後,全都一臉陰霾。這實在不是一張好看的臉,這雙手更是。每次面對鏡子我都有想砸碎一切的衝動。但是衝動平息下來**又該去往哪裡呢?砸碎鏡子是容易的,可鏡子破碎,恐懼會平白無故地消失么?不,不會的。面容會被分裂成更多的碎塊。而且每一塊都有一張臉。同樣的醜陋,同樣的瘮人生畏。這樣做,實在是划不來。衣峰———光哥來了,「當我是兄弟嗎?」光哥一臉的不高興,上來就是一通罵,「屁大點事兒你至於嗎?幹嗎躲著?」「這樣子見面合適么?」我摘下帽子和口罩,「光哥你還認識我么?你看這層皮,我哪兒還有臉?這不就是一塊臭豆腐么。」「衣峰,你不能這樣糟踏自己。」他扯下我剛掛好的那些畫。「什麼應該不應該。」我伸手攔住他,「藝術家就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了?我把創作中心轉移到民間有什麼不好?啊,你說,除了這個我還能做什麼?誰說這樣不應該啦?我自食其力有什麼不對?你說。光哥,你說,你體會過我的心情么?我覺得這樣挺好,至少我心裡踏實。」「好兄弟,你怎麼能這樣?」光哥心疼地把我攬過去,我高他半頭,看那架式,光哥好像抱了一根木頭樁子。「謝謝光哥。」我推開他,「咱倆雖說交往不多,但交情卻是最深的。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條路是我自己走的,誰也幫不了我,所以誰也別想攔我,我已經決定了。」「給我畫一幅。」光哥搬過馬扎,找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你說我笑還是不笑?」「笑。」我從嘴開始,慢慢描畫他的臉。「把旁邊賣報紙的老頭也畫進來。」順著光哥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那個老頭。「沒問題。」我說,「他已經不認識我了。」我想起第一次離開杭州時,那個老頭問過我是否會說杭州話。「他看起來跟幾年前一樣,不過我就不同了。他還穿著那件黑色的皮夾克,而我,蛻了幾次皮。」「陳言呢?還有戲嗎?你小子可值了,老婆沒撈著,卻弄得一身糟。」「話不能這樣講。」我邊畫邊說,「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說真的,我一點兒都不後悔。再說,這事兒跟她沒關係。」「洪波晚上找你吃飯。」「不去。」「顧欣想見你。」「得了吧。別把人家閨女嚇著。」「你這輩子就讓女人給毀了。」「也不儘是。」我笑笑,「我倒是覺得我是因為女人才成熟的。」「哎,對了,上回誰騙了你的錢?」光哥活動一下,「待會兒收了攤咱們去喝酒。」「孟瞳靈。」我給光哥大致講了一下那晚的情形,然後說,「我不喝了。從此戒了。」「你老了,對女人沒有警惕心。」「也許吧。」「如果咱們老了還能坐在這麼好的陽光里晒晒太陽聊聊天,你說該有多好。」光哥感嘆道。「好了。」我把畫布拆下來。「這就是咱倆的區別。」光哥過來看我的畫,「你註定掙扎在女人堆兒里,而我只能活在自個兒的世界里。我跟你不同。我是發不了芽的木頭,被人硬生生地做成了拐杖。可你相反,你被做成了拐杖,卻發了芽。」「怎麼樣?」我抖抖手上的畫,「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也別把別人說得太高尚。」「嗯?」光哥接過去,「陽光死灰死灰,希望的彩色正在變淡。你太悲觀了,衣峰。」「淡一點兒才是真正的生活。」我糾正道,「以前總以為晴朗是好的,現在不這麼認為了,真的,天天都那麼燦爛,你覺得正常么?反正我覺得沒勁。我覺得生活就應該是這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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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超人氣作品:活色(原名:你們都是我的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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