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12
薑湯,應該是香的。它誘我睡醒了。多水正一勺一勺地幫我喂進嘴裡去。「你總算醒了。」狼三扶我起來,「我說你玩兒命呢?有你這樣的嗎?你瞅瞅,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沒遲到吧?」我起身,「光想著畫了,吃飯睡覺全忘了。」「真有你的。」狼三吩咐多水拿毛巾,「送過去了,最後一天,有可能你的作品是最後一幅。」「來,擦擦腦袋。」多水擰一把濕毛巾。「怎麼樣?你覺得有戲么?」我問狼三,「當時腦子裡就像一片秋後的田野,其它的什麼都沒了。」「不錯,不錯。跟你一比,我都快成垃圾了。」狼三笑笑,「你所理解的活著也許才是真正的活著。」「不。」我說,「活著包括很多種。看過余華的小說么?他所認為的活著是自欺欺人和知足常樂。而我不是,我覺得活著可以是枯枝敗葉般的。它是另一種滿足,一種現實生活和自私**相互傾軋平衡的滿足。它們相互補充,又相互抑制。人在逆境中才能奮進,這好像那天你說的。所以我認為生活必須有挫折,否則不完整。」「說你自己吧?」多水泡泡毛巾,重新幫我敷上。「我只是一個典型。」「這兩天你好好休息一下。」狼三說,「多出去晒晒太陽。讓多水陪你。到處遛遛,散散心。」「你養我?」我開玩笑說。「這次藝術展的獎金是20萬美金。如果你獲獎,一定記得請我。」「那要是不能呢?」「那就算是我請你的,我總還不至於窮得沒飯吃吧。」「這樣吧。」我打量一下狼三和多水,「如果萬一不小心我真獲了獎,那我就幫你們把婚事給辦了。怎麼樣?」「免了。」狼三樂了,「你先整容。結婚的事兒不著急,是不是多水?」狼三看看多水。「誰說不急?」多水嘴唇一舔,翻狼三一眼。「你說我們把婚事定在你拆紗布那天好不好?」狼三問道。「我說了算么?」我給他一拳,「這還沒獲獎呢,你小子大白天做夢呢?」「我覺得不錯。」多水倒是挺樂意,「多有紀念意義,省得衣峰以後忘了自己是哪天好起來的。」「幹嗎?」我翻身下床,「難不成每年的紀念日還要我送禮?」「不送我饒不了你。」狼三把剩下的半碗薑湯端過來,「快,一會兒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