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半夜,我再次槍斃了他
五、半夜,我再次槍斃了他
接著前面說,那個小武警提起的那些殺人犯,就是8o年代初轟動全國的碎屍大案,後來拍成了電視劇,當時我正在西北大學中文系讀到處張貼著通緝魏振海等的通緝令,沒細看,我知道他們早晚會有這一天!不就是那個臭名招著名的「小黑」嗎?看完電視劇,我對編劇極為不滿,把幾個整天閑逛的小混混寫成不可一世的黑社會,還有意粉飾小黑的城府,什麼讀《資本論》了,什麼看《論語》了等等,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堆臭狗屎!唯一的目的也是最低級的**——為了錢!那個和我小時侯一起玩過的郭某,我不是沒勸過他,可他偏要和小黑搞到一起,咎由自取。我當時很想去找編劇理論,但那罪犯我大部分都認識,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忍了。槍斃他們是早晚的事,但電視劇給古城帶來了不必要的再次恐慌,這是什麼光彩的事,至於向全國張揚,它開了西北野蠻暴力寫實片的先河,對公安幹警的辛勤付出有所貶低,緊接著新疆的、青海的、寧夏的……到處都在學著拍,西北簡直成了土匪黑幫窩。被殺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被槍斃的,是法律給予人民應有的答覆和必然交代。魏振海越獄,是監所設施太落後,不是他有多大能耐,他知道自己早晚一死,只是垂死掙扎。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沒人羨慕他的所謂傳奇,逃跑是死囚犯的本能反應。當年他們在北郊電影院門前晃悠的時候,我們彼此的目光偶爾相碰,我總是不屑一顧的,我從來都看不起他們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的無聊行徑,不好好謀個營生,還要吃香喝辣,又沒有技能,只有去干見不得人的事。什麼大隱、中隱、小隱的,他以為自己是起義領袖?電視劇開場白那一聲秦腔吼叫,象殺豬叫,給這座城市帶來了多少不必要的恐慌。媽的,什麼東西!
送走王隊長的當天晚上,我到武警營房談的就是這事,我告訴他們,殺人犯都槍斃好幾年了,沒必要害怕什麼,不要再誇大事實地亂傳,黑大個問我:「那個魏振海是不是會飛檐走壁?」,我很生氣:「狗屁!他的武器就是磚頭、刀子,再就是後來的自製手槍,沒這些,他連你的身都近不了,他唯一的功夫就是心黑,又毒又狠。他要真會功夫,就不去偷和騙了,而是搶了!」,大夥都點點頭,我告訴他們:「你們是武警,整天練武,別長了壞人的志氣,他們總是躲在暗處的,見不得人,他們實際上活的最難受,因為他們沒有一刻不害怕。好了,都睡吧!」。不是我有多麼膽大,而是我不做違背良心的事,我沒必要害怕什麼,我的武功也不怎麼地,沒了槍,我也隨時有被襲擊和被傷害的可能,但怕能解決問題嗎?罪犯就是想把膽怯心理轉嫁到被害人身上,好給自己壯膽,逃,是他們最後的舉措,但能逃到哪裡呢?月球上嗎?怕,不是一個合法公民應該持有的真正態度,防範是必要的,但沒必要整天提心弔膽,否則,我就不敢經常半夜裡到庫區里去轉了。
這晚,我又一次來到了哨樓上,我趴在哨樓的沿上,回憶著那些罪犯們的樣子,怎麼也想不起具體的相貌。牆外哨樓下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用手電筒照過去,是郭某,但看不太清楚,好象是,我問:「你不是在兩年前被槍斃了嗎?怎麼你沒死?你越獄了嗎?你的罪是必須償命!」,他蹲在牆根,低著頭:「我知道,都怪我不聽你的,可我媽總向我要錢,你說我剛放出來,哪來的錢?我總不能再去搶吧?」,我被他激怒了:「搶?!你比搶還可憎!殺人,為了錢你去殺人!你咋不來殺我呢?!你少給自己做解脫!」,他仍低著頭:「我剛放出來時,我媽整天嘟囔,說我還不如呆在裡面,能省口飯。」,我沒好氣:「世上,象你那樣的媽少有,*瘋了你二哥,整天為了你弟弟抽大煙籌錢,你大哥都不敢回來。」,他同意我的說法:「她才真該死!為了弄錢,她讓我把小黑請到家裡吃飯,可人家不來。」,我越氣憤:「這你怎麼不向政府交代?你媽應該是同案犯!該千刀萬剮!」,他仍不抬頭:「可她到底是我媽,你也不能這麼說。」,我仍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生你,不養你,靠你養,卻不讓你走正路,鼓動你去犯罪,她是什麼媽?你還替她辯解?她是製造罪人的罪人!」,他不敢再說什麼了。我問他:「你到底是死了,還是越獄了?你們到底殺了多少人?」,他回答了:「殺了六個,小黑讓解肢的,胳膊腿都扔到你下面的井裡,我蹬的三輪。」,我氣憤到了極點:「你他媽混蛋!你們這麼殘忍,還把屍體扔到我這裡,怎麼,想把我也牽扯進去?!」,他解釋到:「我真不知道你們單位在這裡,我從來都不敢打聽你在哪裡上班,我知道你當過武警,我還以為你在公安局呢。」,我稍微平靜了點:「唉,要在公安局就好了,抓你們就不那麼費勁了。可惜,看了電視劇才知道你們幹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又解釋到:「你每次見我都勸我找事做,我不敢和你多說,其實,那時我已經殺人了,我怕小黑把你也牽扯進來,所以就催你快走。」,我真是無話可說,但仍想勸他:「如果你是越獄的,現在就跟我去自,否則,我開槍打死你!免得你再害人!」,他說:「我比你大六歲,你小時候總叫我哥,現在還能叫我一聲嗎?」,我再一次被激怒:「少跟我說這些!你想跟我套近乎?沒門!你沒出息,從小就跟比你小的人玩,小黑和我一樣大,你竟然聽他的,你咋不阻止他殺人呢?」,他無可奈何地回答我:「他第一次給了我錢,我媽和老婆孩子都有好日子過了。」,我問他:「後來呢?」,他回答:「花完了,他就讓我和他一起干。」,我感到莫大的諷刺:「你認為那是好日子?能長久嗎?殺人也是幹活?你不知道自己是往死路上走嗎?」,他突然站起身來:「知道也晚了,我得走了,你保重吧!」,我掏出槍:「想走?!沒那麼容易!」我對著他開了槍。是的,這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我最後一次殺人,我不能放過這個罪惡滔天的殺人犯!槍響了,槍聲劃破夜空。我感到很累,便坐在哨樓里便睡著了。等我醒來,是黑大個武警在搖我:「老大哥,是您開的槍嗎?」,我點點頭:「我把他打死了。」,還有另外兩個兵,他們笑了:「您槍法真准,我們把屍弄回來了!」,我十分懷疑:「你們不怕那野地?也不怕死屍?」,他們幾乎是全體攙著我走:「我們還敢吃那死屍呢!」。我和他們一起來到了營房,我問:「屍呢?」,黑大個指著地上的一隻野兔:「這是您的戰利品,正打在頭上!真是好槍法!」我看著地上的野兔納悶:它就是我打死的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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