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知姚宸之這是在激她，但杜雅汐還是點頭了。「賭，誰怕誰？」

嘴角輕勾，姚宸之探身過去，這一次，少了剛剛的溫柔，多了少有的霸道，深吻過後，他笑著抱起無憂，也不管她是否聽得懂，就問：「我的小棉襖，你知道爹爹在說什麽嗎？如果知道，你就眨眨眼，好不好？」

杜雅汐雖然覺得他的舉止頗為孩子氣，但還是直瞅著無憂。

半晌，無憂仍舊瞪著圓滾滾的黑眼看著姚宸之，並沒有眨眼。

「呵呵，你輸了。」

「輸了也開心，呵呵。」姚宸之笑了。

杜雅汐微笑搖頭，心想，大家開心就好，至於什麽形式並不重要。

「你回去睡吧，我給他們餵奶，待會他們也該睡了。」

餵奶？姚宸之抱著無憂不動，嘴角飛揚。「我先抱著無憂，待無慮喝飽了，我再抱無慮。我看著麗嬸每次喂完都要抱著孩子順氣。」

「不用，我放他們側著睡一會就好了。」杜雅汐連忙搖頭，這麽近距離當著他的面喂，還真的不好意思。

「放著怎麽行？還是我抱吧。」

杜雅汐用「你到底想干麽」的眼神看向他，他摸摸鼻子，道：「我只是想抱抱孩子。」

只是想抱抱孩子？她不相信。

「你先過去躺著，你在這裡，我會覺得難為情。」她乾脆挑明了講，即使兩人是夫妻，共同育有孩子，此刻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她都這麽說了，姚宸之也不好再賴著不走，輕輕的把無憂放回被子里，磨磨蹭蹭的回到對面的床上。

「你應該不會打算坐在那裡眼睜睜看著我餵奶吧？」

「呃？」面對她這麽直接的詢問，他微愣的點頭，「我先睡，有事就喊我。」

「好。」杜雅汐見他鑽進了被子里，背對自己側躺著，嘴角不禁高高的翹了起來。

翌日一早，院子里響起吵雜的聲音。

杜雅汐蹙眉，抬眸看向已經起床靠坐在床頭看書的姚宸之，兩人皆是一臉疑惑。這時，半夏推門進來，滿臉怒容。

「半夏，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范氏來鬧事了。」半夏一臉鄙夷，「如果不是麗嬸把我推進房裡來，我定要打得她滿地找牙。」

杜雅汐不贊同的看著她，「一個姑娘家，動不動就打人，也就胡荽覺得好。說說外面出了什麽事？」

「少夫人，不是我喜歡動手，她若是不做那樣無恥的事情，我會想打她嗎？」半夏眉頭高聳，怒氣難消。

姚宸之有些受不了半夏一直撓離主題，嚴肅的看著她，「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半夏指著門外道：「范氏到處散播謠言，說少夫人懷胎下嫁，說少爺……」突然住口，不敢再往下說了。

雖然她沒說出口，杜雅汐和姚宸之卻都明白了。孩子提前半個月就出生，可在別人看來是提前了三個多月，會有謠言傳出，是必然的。

「你怎麽知道是她散播的謠言？」

「在洗衣場聽到的。」半夏想起范氏在洗衣場說得口沫橫飛的情形，心中的怒氣蹭蹭直往上飆，想壓都壓不住。

這種長舌婦，真該讓她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姚宸之滿臉愧色的看著杜雅汐。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半夏，你扶我出去。」他掀被下床，嚴肅的道：「半夏說的沒有錯，對待這種人不能心慈手軟，面對這種謠言更不能沉默以對。」

「宸之，你的身子？」杜雅汐雖然贊同他的看法，可是，她也擔心他的身體。

姚宸之投了「你放心」的一瞥，然後目光落在無憂和無慮的身上，「我不能再讓你受這種委屈，更不能讓人將來對無憂和無慮指指點點。」

「那你打算？」

「雅汐，你還在坐月子，外面有風，就別出門了。」姚宸之艱難的做了一個決定，「我待會讓麗嬸和忍冬進來抱無憂和無慮。雅汐，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受涼的。謠言止於事實，我今天就來一個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杜雅汐垂眸看著仍在沉睡的孩子們，心生不忍。這麽小的孩子啊！

「宸之，」她欲言又止的看著姚宸之，「孩子還小。」

「相信我，我自有分寸，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和孩子們。」說罷，姚宸之由半夏扶著出了房門。

嘎吱一聲，房門拉開，院子里所有的人就憂心忡忡的朝姚宸之看了過來。

邰氏偏過頭，悄悄拭去眼淚。只要生過孩子的人，一看那兩個孩子都看得出，的確是足月的孩子。這些日子，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寢，就在擔心這事。雖然姚老夫人看起來很開心，沒有一絲懷疑，可她心裡直打鼓。

這事她不能跟杜遠硯提，就怕他知道後，跟自己一樣擔憂。

邰氏不知，杜遠硯雖然是男人，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宸之，你怎麽出來了？」杜遠硯連忙上前，從半夏手裡扶過他。

「爹，娘，讓你們擔心了。」

「我們……」杜氏夫婦同時哽咽，心裡覺得對不起姚宸之，對不起姚家。他們也不知這事情怎麽會這樣？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本來是一件喜事，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這些日子以來，邰氏多少次想問問女兒，可由於姚宸之也在同一個房間里養身體，她根本找不到機會開口，也沒有勇氣問這件事。

姚宸之握緊杜父的手，眼眶濕潤的道：「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事是宸之對不起雅汐，晚一點，我再向你仔細說明。」

杜遠硯困惑看著他，見姚宸之不像是在說安慰的話語，漂浮的心便定了下來。

范氏見姚宸之出來，就擠到他面前，一臉惋惜，「姚少爺，你可知女子懷胎得十月？」

「知道。」姚宸之冷冷的應道，目光卻是看向一臉為難的古聞清，「古叔，麻煩你召集大家來這裡，我有事情要向大家澄清，不想大家帶著困惑的情緒到葯園做事。」

古聞清微怔，點頭離開，但心裡暗忖，這事不該掖著藏著，他干麽要召集所有人過來，這不是當眾打自己的嘴巴嗎？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他怎麽敢做？

既然他吩咐了，古聞清找了幾個人，分頭召集，很快村裡的人全都擠在杜家院門口。

杜雅汐披了斗篷站在窗前，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姚宸之掃看了好奇心十足的眾人一眼，偏頭對一旁的麗嬸和忍冬吩咐，「麗嬸，忍冬，你們進屋去把小少爺和小小姐抱出來，包厚實一點，別讓他們吹到冷風。」

「少爺，這個？」忍冬遲疑。

「去吧，按我說的做。」

「是，少爺。」麗嬸拉著忍冬匆匆進屋，她知道，姚宸之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事。

「老何，你準備滴血驗親的東西，今天我當著大家的面，滴血驗親。第一，我不希望耽誤大家的時間把這事掛在心上，第二，我很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不想讓大家擔心我，或是為我抱不平。第三……」

姚宸之將目光投向一旁的范氏，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但凡是誣賴我家娘子的人，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范氏被他身上釋出的冷氣所懾，不由得退了幾步。

半夏怒瞪著她，目光像要生吃了她似的。

不一會兒，麗嬸和忍冬就抱著無憂和無慮走了出來，老何也端著兩碗水，眾人屏息望著，一時之間，全場竟是靜悄悄的。

胡荽接過碗，姚宸之朝老何示了眼色，老何會意，上前輕柔的拿著小孩的手，快速的在他們的指尖上取血，接著又讓姚宸之在兩個碗中各滴了一滴血。

「胡荽把碗端過去給大家看。」

「是，少爺。」

眾人踮著腳尖，伸長脖子望去，很快就看著兩個碗里的兩滴血慢慢融在一起。

這時，不知是誰大聲喊道：「看啊，血融在一起了。」

「對啊，對啊，血融在一起了。」

「孩子的的確確是姚少爺的。」

也有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面色蒼白的范氏，道：「有人要倒楣了。」

范氏轉身就想一走了之，可惜一直緊盯著她的半夏沒有給她機會，小姑娘伸手一抓，她就打了一個趔趄，摔了個四腳朝天。

「想走？」半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家少爺可說了，但凡誣賴我家少夫人的人，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