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溫公寓以及一本電影

艾溫公寓以及一本電影

王小蕊約安弟到她住的地方去喝茶。她說,她現在住在艾溫公寓。艾溫公寓是臨海的。準確的說,在房間的大曬台上可以看到黃浦江。還有江風。陽光和雨水浸潤過的滋味。據說,大面積的水域常常具有多種功能。既能帶走鄰近地面的熱量,又能減少城市中的噪音,甚至還能繁衍一些鳥類。王小蕊說,她和對面孔太太她們搓麻將時,就看到過兩隻鴿子。它們停在曬台上,探了探頭。一隻是白色的。另一隻則灰白相間。王小蕊還說她現在麻將玩得特別好,總能贏。她糊牌時的那種尖叫,簡單就抵得上一個花腔的歌手。然後安弟就看到那條狗了。躺在地板上。斜著眼睛看著安弟。王小蕊帶著安弟參觀房間。客廳。卧室。廚房。曬台。安弟注意到了幾個細節。客廳里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它像受熱膨脹的大菊花那樣開放著。從上面垂下很多枝瓣來。每個枝瓣上都開滿了花。王小蕊解釋說,那上面每一片都是貨真價實的水晶。而且都是進口的。王小蕊又補充道。還有就是卧室中間的那張床。雙人床。上面並排放了兩隻枕頭。安弟的目光在那張床上停留了兩三秒鐘。然後王小蕊就在外面叫她了。王小蕊說出來喝茶吧。茶準備好了,還有一本新的碟片。可以邊喝茶,邊看碟片。是本外國片。講一個電視台女播音員到機場迎接母親。母親是個演員。年輕,甚至還有點風騷。在女播音員小的時候,母親經常拋棄她外出拍戲。而她憎恨繼父,把他吃的葯換成了安眠藥。繼父開車犯困出了車禍。她知道她丈夫早年與她母親有過關係,所以三人相遇時,她緊張地觀察著母親與丈夫的表情。當晚,三人去了一家夜總會。夜總會裡有個男人能夠男扮女裝,模仿她母親的演唱。在後台,她懷著一種非常複雜的心情與那個男人發生了關係。一個月後,她丈夫被人槍殺,她在電視上公開承認自己是兇手,但又說不出細節和兇器。母親與她會面,她對母親說出那種又怨又愛的心理。母親很受震撼。一天,她暈倒在法庭上,被查出已經懷孕,法官把她放了。她發現法官正是那個男扮女裝的人,而法官也發現她懷的正是自己的孩子,要求與她結婚。與此同時,母親得知自己患了不治之症,將不久於人世。母親準備承擔一切,在手槍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片子蠻長的。大約要兩個多小時。兩個人看片子時都沒怎麼說話。只是演到夜總會後台那場戲時,氣氛有點尷尬。女播音員穿著袒露的小禮服,走到昏暗的後台去。她的男人,和她的母親。他們那種眉目傳情的表情。即便他們並不真正是在眉目傳情。又有誰能夠知道呢。女播音員的眼睛被後台的燈光襯出一些亮色。嫉妒。悲涼。哀怨。**。或許,還有罪惡。安弟和王小蕊都有些緊張。知道底下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雖然這緊張並不針對事情的本身。然而,這樣的場景,突然需要由她們來共同面對:比不得那張曖昧的雙人床,和那兩隻曖昧的枕頭。比不得這艾溫公寓的隱秘之處。甚至那些流言與傳奇。那些都是有退路的。可以體恤,可以心照不宣,也可以視而不見的。她們可不想遭遇強光。一下子把來時的道路照個通體透明。那些曲里拐彎的痛楚。掙扎。妥協。有些是必須的。有些不那麼必須。有些是過程。還有些則是代價。現在它們已經被時光攪拌在一起了。痂是痂,繭是繭,老肉長在新肉的裡面。安弟有些慌亂地把話岔開去。安弟說這女演員真好,歐洲國家的女演員就是不一樣,不像國內那些片子。王小蕊也說是呀是呀,身材也好,不像東方人穿禮服,撐都撐不起來,穿不出什麼樣子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王小蕊還站起來,往安弟的茶杯里續了點水。地上那條狗軟綿綿地睡著了。王小蕊走過去,拍了拍它的尾巴。等到兩人再次安頓下來。那個尷尬的場面已經過去了。偷偷鬆口氣,不經意地抬眼看看對方。沒想到目光與目光還是相遇了。仍然有些尷尬。都是有經驗的女人了,比不得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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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質生活及其幻覺--十寶街上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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