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小姐
沐夜白這才意識到這些少爺小姐只是騙自己取樂罷了。
秦雲雖然年紀不大,可也是習武之人,這兩棍所及之處絕非常人能承受得住。
雙拳緊握儘力將疼痛感壓制,衣袖可見青筋暴起。
遭人戲弄也罷,若是連這種程度的疼痛都無法坦然承受,何談強者之道。
「真是無趣,本以為他會低三下四的求我們,沒想到還挺堅毅。」
妙齡少女的聲音在沐夜白聽來與烏鴉聒噪無異。
「沐夜白,你若跪下求我們,今天之事就當做沒有發生,否則你知道秦府的規矩,下人犯了府規可是要受烙鞭之刑。」
興緻去的也快,幾人並沒有得到他們所想的那樣,秦風這句話算是下了通牒。
有言道士可殺不可辱,沐夜白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們又算什麼東西。
停了樁功馬步,沐夜白昂首挺胸抬起了頭,堅毅的眼神表明了他的答覆。
「狗奴才,和主子在一起也敢抬頭!」
秦風斷喝一聲,雙拳一震直奔沐夜白面門。
主子對下人動手,下人是萬不能閃躲的,只能結實挨了一拳,心中憤懣卻不敢聲色。
每月二兩銀子的工薪是他唯一的生存來源,若為此丟了飯碗實在不值當。
「不是讓好好練習拳法的嗎?你們這是在做甚,秦府主知道了肯定要關你們禁閉。」
大師恰巧回來,別有深意看了沐夜白一眼揮手讓他離去。
幾人只能作罷,這府中他們最忌憚的就是父親,若讓他知道了練武時偷懶耍樂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沐夜白快步離去,幸好有大師開脫,否則以那些人的性子,今天只有爬著出來了。
府上的下人都住在一間大柴房中,回了柴房撩開衣褲,兩處棍傷都起了淤青,不過倒是不影響肢體的行動,過幾日就應該無礙了,臉上那一拳直中臉頰,此刻顴骨處火辣辣的燒灼感牽著心尖。
剛才對第四式已經有了眉目,趁著熱度隨手起式。
前三式行如流水拳拳相接,第四式回想方才偷學所得將原本的誤區稍作糾改,竟然接上了之前的第三式。
呼…
拳向所至一股勁氣翻湧,沐夜白欣喜若狂,成功了!正如秘籍上所注,八極拳練到第四式后才能顯露其真正的威能。
不過他並沒有停止,第五式的動作要領早已刻在心裡,可當施展之際,只覺得腱韌處被撕裂般疼痛,沐夜白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沒想到這第五式會這麼難,起步動作都無法做出!也罷,能打出第四式已經知足了。」
沐夜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院牆自語一聲「看這日頭,時辰應該差不多了。」
「清早起來什麼鏡子照,梳一個油頭什麼花香,
臉上擦的是什麼花粉,口點的服脂是什麼花紅。
清早起來菱花鏡了照,梳一個油頭桂花香,
臉上擦的是桃花粉,口點的胭脂杏花紅…………」
每天都能聽到院牆另一側傳出這段戲曲,沐夜白陶醉不僅僅是曲調,還有悅耳的聲音。
二小姐也是苦命人,府中下人閑散之時常在一起八卦新奇異聞,口口流傳二小姐的母親為藝妓出身,被秦府主娶了做第四房夫人,其他幾任夫人凡事都針對於她,生了二小姐后更是變本加厲。
秦府主長年忙於生意,幾房夫人之間的瑣事他很少關注,母女二人在府中的生活還不如一個小小管事。
二小姐十四歲那年,母親服毒自殺,秦府主這才知道母女兩人過往之苦,許以她萬千承諾卻被她微笑拒絕,從那是起二小姐再也沒叫過父親二字。
搬至偏院已有三年之久,據說從未出過院子半步,除了伺候送飯的侍女再沒人見過她如今的模樣,每次秦府主前來都被拒在門外。
這首曲子二小姐每日都會唱上許久,沐夜白來秦府幾月有餘,久而久之每天都習慣在這裡享受天籟之音。
「如此仙音,二小姐應該也是傾城容顏的絕美少女。」曲盡神回,沐夜白睜眼心中感嘆。
每次他都會聽到入迷,有時還想著什麼時候能見到這聲音的主人。
「劉工頭,二小姐房上的瓦片碎了,昨夜漏了一夜的雨水。」說話之人是服侍二小姐的丫鬟。
「好,我馬上安排雜役去修補。」
沐夜白心中一喜,這是個機會,見到二小姐的絕佳機會!
三步並作兩步,出了院門放緩步伐裝作路過的樣子。
「正好,沐夜白,你去二小姐那裡看看怎麼回事。」
「跟我來吧!」丫鬟看了沐夜白一眼。
二小姐的院子與柴房不過一牆之隔,沐夜白跟在她身後。
「小姐,修補屋頂的人來了。」丫鬟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喊到。
過了數秒院中才傳出細膩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就要見到她了嗎,沐夜白心中激動,可能是曲音撓動著他的心才會如此迫切。
雲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皎皎兮似雲蔽月,飄飄兮若風流雪,三千細絲輕垂下,不施粉黛如朝霞。
沐夜白現在這般年紀本就是情竇初開時,初見如此女子心中生了慌亂。
「二、二小姐……」
冷若冰霜!
「嗯…蘭姐,帶他去吧。」
三千細絲波浪般飄動,繼而坐在院落中的竹搖上。
「是,小姐。」丫鬟應了一聲。
沐夜白心中奇怪,不是修補屋頂嗎,怎麼帶他進了屋內。
「我們這是…」
雜役和丫鬟都算一個等級的下人,沐夜白對她也沒必要尊稱。
「奧,小姐每夜喜歡坐在屋頂賞月,所以從閣樓就可以直接上去。」
沒想到二小姐還有這個習慣,自己以前倒是沒注意過。
秦府是大戶人家,屋頂都是金光色烤釉的琉璃瓦,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有一處缺了幾片,他正疑惑屋頂的瓦片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破碎,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這瓦是被人偷了吧?」
身後丫鬟回道「其實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和上次一樣都是雨夜裡,被偷的瓦片下面正好是小姐的閨床,我猜想可能是有人故意針對小姐,可小姐不讓我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