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顧婷宛亦是不住磕頭，妄圖為自己辯解。

到最後，姜還是老的辣，天子大手一揮，罰了公主。

四公主經受不住刺激，給暈了過去；顧青姿立在一旁看著，面上平靜無波。

她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羅貴妃如今在父皇的心裡雖大不如前了，可若是與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人放在一處，父皇自會幫著維護她的顏面。

事兒到這裡也勉強收了尾，天子卻還是面色陰鬱。羅貴妃本是想與他親近，試圖修復一下已經損了的感情，卻不想，天子冷眼看了她一眼便抬步走了。

羅貴妃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趕忙跟了上去。

趁著眼前還一片亂糟糟的，顧青姿給覓春使了個眼神；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頭，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黑暗裡。

一回頭，皇後過來與顧青姿手挽手，面上百感交集，「還好還好，只是有驚無險，原來是有人蓄意害阿姿。好在真相大白，我也就放心了。」

母女二人說上了幾句，便因著天黑各自回了宮。

顧青姿火急火燎地往自個兒的閨房裡闖，行至床前一撩錦被，原本乖巧卧著的沈大丞相早就趁著眾人離去之際也神不知鬼不覺離開了。

她在榻前站了站，扶著拔步床慢慢坐了下去。

她原本是有些疑問需要他來解惑的，人這麼一走……其實也不影響她做出正確的推測。

她記得十分清楚，與迎春宮臨著的那座小院的一面牆角下便被挖了個洞，而在今夜的時候，卻是沒人提及；依著羅貴妃恨不得讓她去死的心態，只怕在附近牆面上，她的人定是來來回回檢查數次，一旦發現有哪裡不對，只會把事情鬧大。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相反，妄想踩著她贏得美好人生的四姐姐，卻是得了報應。不僅希望破滅了，還得了重罰。

……從這裡是不是可以說明，有人在暗中把會使得她暴露的那幾個大牆洞都給完美堵上了？

而這個人會是誰，顧青姿的腦子裡一下子便蹦出了那人的白玉臉來。

在桌邊又坐了半晌，咯吱一聲響，覓春推門進了來。

她三兩步掠到桌旁，神采飛揚地說起她的收穫。

她方才是跟蹤皇上及羅貴妃去了。

「……其實他們也沒走出去多久，就在一處亭子里吵了起來。奴婢躲在一旁聽了半晌，大抵聽出了些意思。二人之所以會鬧得不愉快，歸根究底還是因為皇上並不信貴妃娘娘與晚上的這樁事沒關係；之前當著眾人的面沒深究，不過也是念著舊情沒與貴妃娘娘撕破臉罷了。皇上十分生氣，任貴妃娘娘如何解釋都沒聽進去，別說是娘娘，就是奴婢見著皇上那副吃人的神色，都給嚇得渾身一個機靈。」

哄自是沒哄好，相反，因著這樁事，天子是真的對羅貴妃失望透了。

漆黑的夜裡，羅貴妃大哭了一場，吹了半宿的夜風。

隔日，四公主挨了板子且只剩下半條命的消息傳遍了後宮。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打聽昨夜裡的事，總算知道四公主都犯了什麼事――先是大鬧政事堂得罪了當朝沈大丞相，再來污衊當朝嫡出五公主；污衊失敗后，竟還妄想拉羅貴妃下水。好在皇上火眼金睛，識破了她的詭計。

宮人聚在一處每每聊起的時候，總會有人忍不住輕呸一聲，「四公主太作了，把朝里宮裡最有權勢的都給得罪了個透，被打去了半條命也是活該。」

可到底是皇家秘事，宮裡當差的也不敢討論得太多，生怕惹禍上身。碰上面又恰好有些閑余功夫的時候，才會多嘴個幾句。

顧青姿聽說了這些的時候，心裡不免生出了憐憫之感。

與羅貴妃能扯上關係的人一般沒什麼好下場，特別是四姐姐親口說了，二人之間是有交易的；羅貴妃這人一向是自私自利，既想得了全部好處，又不肯讓自己有絲毫暴露的機會。待把人給利用完了，回頭就劃清界限甚至是落井下石的事兒，她完全乾得出來。

可憐了天真的四姐姐。

如今已是四月，風和日麗，天氣也熱了不少。

顧青姿搖著團扇，攜著兩名貼身丫鬟出了迎春宮。說是要出來走走散散心，實則目標明確，主僕三人徑直往隔壁小院去了。

……不為別的，只是想應證自己的推測是否是正確的。

小院不大，原本這裡是個湖泊。大抵是天子或者某位嬪妃不喜歡，便填了湖，又在上面蓋起了屋子。如今，裡頭只種了些花花草草。

進出的也不過是照顧這些花草的宮人。

顧青姿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裡頭右邊角落裡堆了一隻大水缸，猜想著，大抵洞口便是開在那裡了。

覓春及阿秀齊心合力把水缸給搬到一旁去。

果然就如她所料，水缸之後的牆壁完好無損。

她又遣了兩名貼身丫鬟去檢查四面院牆，很是仔細，皆是沒檢查出有何異樣。

這個院子里的院牆仿若從來就沒被動過手腳一般。

覓春亦是覺得驚奇，「主子，這是怎麼一回事？」一面說，一面拿手忍不住在水缸之後的那片牆上摸了摸。

那裡原本應該是一個大牆洞的，如今竟是看不出來有被挖開過的痕迹。

顧青姿沒說話，心裡頭卻是越發確定這事兒多半是與師兄有關。

半個時辰后，主僕三人回了迎春宮，在門口遇上了等候好一會的顧雙馨。

她上門來，自是沒什麼好事，張口便是要為自家母妃討公道。

……著實是一點新意也沒有。

待她說完了一堆不痛不癢的威脅言論，顧青姿便直接懟了回去，「六妹妹當真是有意思，羅貴妃一旦哪裡不對了，你便把任務推我身上來，莫不是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任由你們欺負的小姑娘？」

顧雙馨眼睛都給瞪紅了。

在她跟前，她向來沒什麼耐心。

「別說是以前，就算你現在腦子清楚了，我想欺負就欺負，你還能奈我何？」

顧青姿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那你倒是欺負試試？」

顧雙馨被這麼一刺激，當下便張牙舞爪朝她沖了過來；顧青姿卻是抬起了一腳，毫不猶豫地把她給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