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好人難當(3)
吃完飯,朱大常帶錢小紅坐摩托車兜了一圈,穿過工業區,居民區,到了一片渾濁的海邊站了一會兒,半人高的野草,被風撥得嘩啦嘩啦直響。一個人夜裡不要出來亂走。這裡治安極為混亂,你要小心些。朱大常對著海說。嗯,我可不敢。錢小紅把那次被騙到荒地里賣淫的事兒給朱大常講了,且說,那時要認識你就好了。真要出事,認識我也沒有用,我哪裡趕得及。總之,記住我的話,夜裡不要出來亂走。回來時有點夜了。我十二點值班,你要不介意,我就在這兒看書。朱大常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說。朱大哥,你這麼說我就不好意思了。你看吧,我也翻翻。噫,朱大哥,這個字怎麼讀?朱大常湊過來,把整個句子讀了一遍,然後說,枕邊有字典,那是無所不知的老師。朱大常疲憊地總打哈欠。朱大哥,你累了,也靠一會吧。錢小紅往裡挪了挪身體,騰出一片空地。朱大常靠過去,繼續翻書。錢小紅看書眼睛就打架,不一會又昏昏欲睡,頭一歪,就觸到朱大常的右肩了。朱大常覺得肩頭漸漸發沉,又不好動彈,好半天才把錢小紅放平了,抽身欲走,衣袖卻被什麼勾住了,轉身一看,卻是錢小紅的手指頭。錢小紅依舊閉著眼,似在做夢。朱大常沉吟片刻,伸手把燈關了,大街上桔黃的光亮迅速填滿房間。朱大常半躺著,身體顯得拘謹,右臂擠著錢小紅的左肩,左手放在胸口上,似是極力捂住心跳。他閉著眼睛,不敢動彈。錢小紅本來喜歡朱大常,又想表達心中的感激,用手指勾住朱大常的衣袖,這個舉動的準確動機,到底是出於喜歡還是感激?錢小紅自己也搞不懂。靜靜地躺著,聽得見時間嘩嘩流淌的聲音,未見朱大常的任何動靜。錢小紅支起身子,把頭埋在朱大常胸口,聽見他的胸口擂鼓。朱大常的身子一點一點往下移,大約花了半個小時才算平躺在床。他似乎在拒絕著,對抗著,掙扎著,然而卻是節節敗退地歸順於床。頭與頭碰在一起,身體人為地分開,是誰把臉湊近,誰的嘴先搭上對方的臉,沒有人知道。整個過程緩慢得像時針,根本看不見它的走動。朱大常的臉熱得燙手,呼吸像患了重感冒,全身迅速升溫,**呈呼之欲出的狀態。他紋絲不動,一任錢小紅在他身上磨蹭,他驚人的忍耐力讓錢小紅大為詫異。如果不是他身體的證明,錢小紅都快懷疑他是個陽萎患者了。你全身熱得燙手,嘴裡冰涼,怎麼搞的?隔著多層衣服,錢小紅壓在朱大常身上。朱大常難堪地笑,說不知道。朱大常被動地配合錢小紅的擺弄,始終閉著眼睛,從視覺上抵擋誘惑,只覺得她的胸像一堆溫暖的泥,按摩著,又像一輪一輪地漲潮,退潮,把朱大常的熱血推上來,推下去,七上八下,把朱大常臉憋得通紅髮熱。錢小紅剝他的衣服,剛剝去外套,朱大常就伸出大手制止了。錢小紅手伸進他的褲子里時,朱大常顫抖了一下,他那隻本想阻擋一切的手懸在半空,在朦朧的燈光中,像個溺水者的呼救信號。朱大常發出一聲沉沉的嘆息。你不喜歡我是吧?錢小紅打翻朱大常懸著的手,有點委屈。一點情緒上的風吹草動,錢小紅就胸脯起伏。好像它們最容易受傷。朱大常半晌無話,然後用那隻迷茫的手拍拍錢小紅的背,說,你是個好女孩兒,可是我不想傷害你,不想傷害任何人。再說,我這樣,豈不成了卑鄙小人了?你不理我,那才是傷害我呢。錢小紅,阿紅,你以後會明白的,我是客家男人。什麼是客家男人?廣東梅縣一帶,而且,我快結婚了。噢!你是怕傷害她。錢小紅像潮水一樣退下手和身體。我原來是中學教師,來這裡才穿上警服,她剛過來沒多久,是教師。朱大常撐起身體看了看錶,快到值班時間,我得走了。他歪歪斜斜地站起來整衣戴帽,回望一眼錢小紅,說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