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葉茜和葉蕎起身相迎,只見展太太帶著小丫頭進來,小丫頭端著托盆,裡頭放著些小玩意。看到葉茜也在屋裡,稍稍愣了一下,卻是笑著道:「正好茜姑娘也在,我就不用多跑一趟。前些天飛哥兒回直隸一趟,捎來了不少東西,雖然是不值錢的小玩意,總是些心意,便給姑娘們送來了。」

葉蕎看葉茜一眼,葉茜微微笑著,神情坦然。這才讓丫頭上前收了,雖然不太待見展太太,但也不好趕她走,只得讓著坐下來。

丫頭倒茶上來,展太太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先從展飛說起,不外乎是又寫了好文章,老師誇他如何如何好,還有就是下場的事,下一次秋闈時,老師建議展飛去試試看。也不是覺得他下場就能中而是覺得他可以去試試,這對國子監來說也是個極大的鼓勵。

「展大爺突然回家又為何事呢?」葉茜突然插嘴,現在也不是收租的季節,展飛在國子監學習的很好,突然間回老家肯定有事。

展太太嘆口氣,一臉抱怨的道:「是為了珠姐兒,飛哥兒的姐姐,前頭大姐的女兒。老爺去世之後,五七剛過她舅家就把她接走,大姐的嫁妝也一起拉走了。這本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敢問。後來我與飛哥兒被展家凈身趕出來,走投無路便上門求助過,結果珠姐兒就從頭上拔了兩根銀簪子,總共才幾兩重。我是后媽不錯,飛哥兒總是她親弟弟,竟然也能這樣打發。」

葉蕎等著聽重點,就聽展太太抱怨不完了,忍不住打斷道:「展大姑娘出什麼事了嗎?」

展太太撇嘴道:「要不是出事了,她才想不到我們娘倆。不過這事我們也是無能為力,飛哥兒回去也是白跑一趟,將來如何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葉茜對與展太太不說重點也無語了,直接問道:「難道是展姑娘的婚事?」

「要是婚事就好了。」展太太嘆了口氣,她雖然怨珠姐兒在她們母子落難的時候不搭手,總的來說展太太並不是惡毒的人,道:「是選秀的事,真沒見過這樣的舅舅,聽到選秀的風聲,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藏了起來,卻不帶著珠姐走。珠姐兒沒辦法只得給飛哥兒寫信,希望飛哥兒能帶她躲一躲。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飛哥兒前腳上門,後腳太監就上門了。珠姐兒生的倒是有幾分容貌,只怕是躲不過去了,唉。」

選秀對與京城周圍心疼女兒的小戶人家,可以算是一場大災難。選宮妃好些,到選宮女時當地的光棍就有福了。幾乎是瞬間得個老婆,有些夥計都是半夜被東家叫起來,小姐直接塞到被窩裡,拜堂洞房,啥事都省了。

就是有滔天的富貴,想想後宮的各種坑爹制度,只有到皇后,太后才能保住性命,幾年一選,每次幾千人,這樣的概率別說當皇后了,就是選為妃也是極難的。若是當了女官或者宮女,先不說將來如何過,弄不好進宮沒幾天,觸犯了宮規就丟了性命。大楚太監跋扈,宮女的命真不是命。

姑娘生的實在貌美如花,也有些野心的肯定是上趕著去,但平常人家,姑娘有幾分顏色又相對平凡的就真的害怕了,每到選秀之時,大逃亡是必然上演。

「若是入選的話,展姑娘就……」葉蕎沒再說下去。就像葉菱被鳳曜看中選為正妃,這都是需要高呼萬歲謝恩的事,哪能說可憐呢。

展太太道:「聽飛哥說初選已經過了,過不了多久就要上京來。要是真有時運,在最後刷下去就好了。」

選宮妃很嚴格,一關關查的很嚴,若是最後落選那條件就離皇家的標準很接近,平常人家肯定會來求親。據說當年有位跟宋太后一起入選,進入決賽圈后卻被刷下去的某位,回家之後家裡門檻都要被人踩平。結果她自己卻立志終身不嫁,離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差,落差太大。

選宮妃最怕的就是入圍了,結果最後成了不起眼的才人之流,或者直接成了宮女、女官。將來多半沒有好結果,幸好永昌皇帝還很年輕,萬啟皇帝死時後宮里就有才進宮沒多久,連皇帝面都沒見過就直接殉葬了,死的不是一般的冤。

「也只能是聽天由命。」葉茜也跟著嘆口氣,大楚朝的後宮制度對女子來說真是個大災難,真不如像前朝那樣挑勛貴之女呢,至少不會這樣大規模殉葬。

展太太又有幾分不滋味的道:「飛哥兒來回奔波打點了這些日子,還給太監嬤嬤們塞了錢,當初那兩根簪子的情,也算是還完了。」

葉茜和葉蕎聽得都有些無語,展太太常說這種不倫不類的話,讓人接都沒法接。不過她們倒不覺得展姑娘多過份,展姑娘的舅家能在選秀之列,家境雖然富,應該很一般。展姑娘又是個寄居,看這回選秀舅家的表現,只怕日子也不是很好過。真心疼愛的話,會帶讓她跟自家女兒一起躲。一個小姑娘家,生活不容易,她又能如何。

展太太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以前的許多往事,不外乎是展家以前富裕,展姑娘的舅家家境很一般,常來打秋風。舅舅把展姑娘接走,多半也是沒安好心的,其實就是看中前頭太太的嫁妝,把展姑娘打發到宮裡去,舅舅家也就理所當然吞掉這些嫁妝了。

葉蕎真心聽不下去,有時候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忍耐展太太,終於尋了個空擋就對葉茜道:「昨天我們跟明惠師太說好,今天要過去聽經,也該過去了。」

葉茜馬上點頭道:「是該過去了,總不好讓師太等我們。」

展太太再二也聽出來了,笑著起身道:「姑娘們要去聽經是好事,我又拉著姑娘們說了這麼多,就先回去了,這些小玩意姑娘玩吧。」

「展太太慢走。」葉蕎說著,只是站起身來,都沒往外送。

等到展太太出門走遠了,葉蕎臉色難看起來,道:「她到底是想幹嘛啊!」

要說完全猜不到她也沒那笨,只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展太太腦子裡到底想的什麼。當初展葉兩家的婚事,內定的就是葉茜和展飛。她又不愁嫁,怎麼會跟自己親姐搶男人,還是展太太覺得展飛帥的天下無敵,是女人都得愛他,爭著搶著要嫁他。

「應該是展太太嫌我太能幹了。」葉茜神情淡然的說著。

她年前幫著葉二太太管了一陣子家,展太太也住二房肯定曉得,只怕是認為她太能幹了。當初展太太就是挑中葉家的家境,又不是挑中她這個人,以展太太的智商,認為姐姐不好,就想換妹妹也是有可能的。

葉蕎快要氣死了,看葉茜如此平淡,就道:「展太太都這樣了,你不會打算還忍她吧。葉家的女兒就這麼不值錢啊,還能讓她挑三揀四,真以為自己兒子中狀元公。我們這就回去跟爹爹說,把這門親事退掉,誰稀罕啊。」

「淡定一點。」葉茜拍拍葉蕎的肩,天下間讓人生氣的人事太多,若是還要為展太太這種暴躁實在不值的。道:「也沒什麼值的生氣,這門婚事從開始就是各取所需,別人的想法我們也管不著,若是這樣就置氣,以後豈不是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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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養貴女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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