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硝酸甘油（上）

安妮的野外生存經驗相當豐富，進入山林不久，她就找到一個乾燥溫暖的山洞，山洞裡原本睡著一隻熊，她悄悄摸進山洞，一劍就刺穿了熊腦。

熊洞里，除了腥膻味大點外，其他都沒毛病，被刺死的熊還貢獻了一張溫暖的熊皮。

這時，羅森已經累的快走不動路了，頭暈暈的，幾乎無法做任何思考，眼皮也直往下沉，確認周圍安全后，他挨著仍舊溫暖的熊屍躺下去，不到半分鐘就陷入了夢鄉。

他做了個夢。

夢中，他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后就發現自己正躺在公寓的柔軟大床上，金色的陽光穿過陽台的落地大窗，正好灑在被子上，曬的被窩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被子散發著暖暖的清香，是前兩天媽媽來學校時剛給他換的，想到媽媽，羅森腦子裡浮現出她的嘮叨聲。

『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沒學會收拾房間，這麼亂七八糟的，我看哪個姑娘會看上你。』

『怎麼這麼多快餐盒？我和你說，這些東西吃多了不好！』

『羅羅，我和你說......』

『媽~我知道啦~』羅森下意識地回了一聲，說完，他心中微微一動：『咦~我回地球啦？』

羅森一個激靈，在床上坐起身來，轉頭四顧，結果腦袋這麼一動，他就感覺脖子一側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伸手捂住，再仔細看周圍，散發著清香的溫暖被窩變成了散發著濃烈膻腥味的熊屍，夢中的金色陽光則變成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夢中的公寓也變成了陰暗狹窄的熊洞。

一股濃濃的失落感湧上了羅森的心頭：『我突然失蹤，爸媽肯定急瘋了。還有奶奶，她已經快80了，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我的事啊。』

他的思緒仍在夢中，腦海里不斷盤旋著生活在地球的種種往事，一時間怔住了。

「你醒啦？」身邊傳來聲音，是追獵者安妮。

羅森回過神來，循聲看過去，就看見高大矯健的女追獵者正坐在山洞口子上，她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正給一隻野兔子放血。

她乾的很細心，為了防止氣味擴散，專門在地上挖了一個近20厘米的深坑，兔子血和兔子內臟都扔在坑裡，只留下一張兔皮。

等兔子血放乾淨后，她又將坑重新填上，上面還特意用落葉和枯枝遮掩住。

羅森看見安妮用一根新鮮樹枝將兔子串了起來，又在兔肉上抹上一把鹽，就準備放在篝火上烤，便道：「袋子里有麵粉，加點鹽水和成麵糰，裹在兔肉上一起烤，烤熟后兔肉會非常鮮嫩可口。」

安妮照辦了，末了還嘲笑了句：「到底是富家少爺，跑路出來都不忘帶上好吃的。這樣的細白麵粉，一斤要10朗特呢！」

「嘿嘿。」羅森嘿笑了聲，並不辯解，又問道：「安妮，你的傷怎麼樣了？」

安妮轉頭對羅森微微一笑，篝火的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麗光四射：「恢復的還行，已經不怎麼痛了。」

「哦，那就好。」羅森看了下洞外的天色，仍舊黑糊糊一片，便問道：「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大概兩小時不到點，還有小半天才天亮呢。」安妮道。

「2個小時嗎？時間正好。」羅森點了點頭。按照他的估計，安全時間只有3個小時，如果吸血鬼維肯一直沒有放棄追蹤的話，1個小時之後，他隨時就可能找上門來。

安全時間還剩下一小時，他必須馬上做準備。

「安妮，你手裡還有銀粉嗎？」

「還有一些。」

「銀粒呢？」羅森又問。

「沒有現成的銀粒，但錢箱里有很多銀狼。我可以用匕首給你切出銀粒。你要多大的？」

「暫時還不知道要多大的。」羅森又用手比劃著說道：「我還要一根平直的竹管，大概這麼粗，最好是三年以上的老竹，洞口幾十米外就有一片竹林，你能去幫我采幾根過來嗎？」

「當然沒問題，不過你是打算做竹弓來對付吸血鬼？」

羅森一臉苦笑：「你覺得竹弓有用嗎？」

「沒用。」

雖然這麼說，但安妮還是放下手裡的兔子，拿著劍走出洞去，大概三四分鐘后，她就拿著幾根新鮮的竹子走了回來：「這些你看行嗎？」

羅森一根根拿過檢查，最終選中了一根內徑大約1厘米的竹管：「這根非常好，又圓又直，大小也合適。」

安妮完全看不懂羅森的想法，但她知道現在時間緊迫，她唯一能幹的就是幫羅森這個煉金師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現在你知道需要多大的銀粒了嗎？」

「嗯，大約這麼大，大概需要100多顆。你要是能把它們搓圓一些就更好了。」羅森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給安妮做示範。

安妮瞪了一眼羅森：「搓圓？銀又不是泥巴，這麼硬的東西，可怎麼搓呀？」

她想幫忙沒錯，但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呀。

「一顆當然搓不圓，但你可以十幾顆、上百顆一起搓。最好再混點細砂，把銀珠表面搓光一些。」他對銀粒的圓整度要求並不高，如果是普通人，那肯定辦不到的，但變異追獵者手勁大的驚人，30斤的劍單手耍起來就和牙籤似的，銀粒質地又軟，大致搓圓問題不大。

「真的可以？」安妮一臉懷疑。

「試試不就知道啦。」

羅森自己也沒閑著，他先將竹管放在火上稍稍烤了一下，蒸發掉一些水分后，竹管就變硬了不少。

然後，他從自己穿的棉布內衣上撕下一長條棉布條，拿起竹管，將布條一圈一圈地繞在竹管的外圈，緊緊地纏了五層才罷休。

這麼干是為了強化竹管，免得到時候炸膛。

做完之後，他又用匕首削了個木塞，裹上一層布片，將竹筒一端緊緊堵上。這麼一來，一根簡易發射管就完成了。

做完發射管后，羅森就開始製備發射葯，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羅森拿出了從家中煉金室的兩個藥瓶，一個藥瓶里裝著硝石粉，一個藥品里裝著甘油，他將兩瓶藥劑混在一起，又加入了一些水，然後使勁搖晃震蕩，一直等到溶液和甘油完全融合在一起后才停手。

做完這一切后，羅森深吸口氣，凝聚心神，專註在瓶中的溶液上。

『硝石就是硝酸鉀，溶於水后，離子鍵會被破壞，成為可自由移動的鉀離子和硝酸根離子。甘油，學名丙三醇，包含三個羥基。如果我能用硝酸根離子取代丙三醇分子中的三個羥基，將甘油完全硝化，那就能製備出威力巨大的硝酸甘油。』

天然情況下，這個反應是不可能發生的。在地球，甘油必須是在濃硫酸催化下，才能和濃硝酸生成硝酸甘油和水，但現在，羅森有『元素之友』這個煉金天賦，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強力催化劑。

羅森手裡拿著藥瓶，身體一動不動，精神完全專註在藥瓶內的溶液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表面上看，羅森就好像是在發獃，唯一的變化就是他額頭一直在冒汗，豆大的汗珠不斷滴下來。

大概1分鐘后，藥劑瓶中的溶液沒有出現任何變化，羅森的第一次嘗試宣告失敗。

『呼~呼~』

羅森大口大口喘著氣，全身幾乎都已經被汗水蒸透，腦袋上方更是蒸騰出白色的水汽。這一分鐘里，他釋放的煉金能量幾乎超過了之前控制曼陀羅毒擴散的能量，但卻沒有得到任何效果。

一旁的安妮一直仔細關注著羅森，見他皺眉思索，便小聲問道：「不行嗎？」

羅森微微點頭：「嗯~我的方法錯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