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別作死
保潔女工姓王，龔祝仁記得果子所傳授的那些所謂『社會經驗』，於是也就稱呼對方為王姐，再加上他又是拎水桶、扛拖把的，一個小時不到整個人就跟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後背、前胸的汗誰幹了又濕，結果最後就留下了汗鹼白花花的那麼大一片，所以他也就被誇成了好孩子、被誇成了一朵花、被誇上了天。
身為慕瀾花園的業主，龔祝仁自然無須搭理保潔人員關於電梯的各種禁令，十一點都不到就把二號樓清理的乾乾淨淨，只是站在門廳里享受著那穿堂風的涼爽時，也被累的不得不扶著腰了。
保潔女工滿心的不安和愧疚，把手在工作服上擦了又擦、這才把水杯趕緊遞了過去。「哎呦，回去休息吧，這種活兒真不是你們娃娃能做的嘞……」
「王姐，沒事兒！我年輕、又長的這麼壯，多運動、運動，對身體沒壞處……」
噗嗤……
路過的兩個女孩子笑噴了。
龔祝仁抬起頭想瞪眼、想罵人，但一看是兩個妙齡女郎、也就訕訕的開不了腔了，耷拉著腦袋、等兩個女孩走遠了這才接過了水杯趕緊喝。
平日里不太能接觸到這些保潔人員，所以龔祝仁也就對保潔女工們所需要的做的事情有些盲目樂觀，所以等了解到保潔女工每天所需要做的工作之後，也就覺得這錢賺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一棟樓里有九十六戶，器字型的建築結構、走廊多、需要打掃的地方也就多，再加上窗戶、樓梯、電梯間和安全通道，若是業主們比較注意衛生、一個人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才能清理完畢，若是碰上類似於隔壁鄰居那樣懶得將垃圾扔進垃圾通道、走廊里被糟蹋的一塌糊塗的情況，一天下來都未必能搞定一棟樓的，更何況慕瀾花園是有三棟一模一樣的三棟？
「最初是我們三個人負責這三棟樓，三號樓賣出去的少、打掃起來比較輕鬆，我們就輪換著來。後來少了一個人、三號樓就是輪換著去打掃，這兩天老張病休、就只剩下我一個了，以後要是真的公司只留一個保潔，那我可就要從早做到晚了……」
龔祝仁的一再堅持、讓保潔女工不再勸了，但怕他受了風、會感冒，特意坐在台階的邊緣幫他擋著點風，講從農村出來的那些艱苦、講在大城市裡見到的繁華、講這裡的風土人情、講被留在老家的孩子們的趣事兒。
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天生的親切感、讓龔祝仁曉得了保潔女工家裡不少的情況，曉得在深城像她這樣的歲數找工作有多難，也知道了她的同鄉們所遭遇的那些招工騙局、應聘騙局，跟知道她看起來像是五十多歲了，但實際上連四十都還沒有到，家裡兩個兒子，壓力大的很……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原本在龔祝仁的理解中覺得應該是跟喬卉、又或者是安怡那樣的女生一起幹活他才會不累，但直到時間過了十二點半、他這才驚覺時間的流逝遠比自己想的要快的多，因為保潔女工平日里都是一個人幹活、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所以這話匣子打開了、自然也就很難關的上，聊著聊著、時間也就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王姐，那我就先回去吃飯，下午你幾點開工？」
見龔祝仁又去拎水桶、拿拖把，保潔女工慌不迭趕緊搶了過來。「不用、不用啦，你這都辛苦了一上午了，要是累壞了身體、可怎麼辦呦？你也甭跟阿姨說什麼減肥、鍛煉身體什麼，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吃飯休息吧……」
龔祝仁也是真的累壞了，沒有繼續爭、而是說了聲『下午見』便拖著疲憊的腳步往電梯那邊走，見保潔女工忙著收拾東西、這才悄悄的蹲下來在牆角畫了個小小符號，等進了電梯默想了一下也就確定任務算是完成了。
叮咚……
走出了電梯間、龔祝仁可就不由得聳了聳鼻子，進了屋見三個人正在吃飯、茶几上果然擺著一桌子的好菜。
喬卉一筷子瞧在了龔祝仁的手背上。「去洗手！」
嗷的一聲，龔祝仁見喬卉已經不再看他了、只好委屈巴巴的進了衛生間，等回來卻見喬卉幫他盛好了米飯、連筷子也遞了過來，幸福的鼻子有些酸。
糖醋魚，外焦里嫩，龔祝仁嘗了一口就疑惑道。「果子？不是你做的吧？」
果然：「全都是安怡的手藝……」
喬卉：「我也幫了忙的！」
安怡：「是是是，你幫忙洗菜打碎了一個海碗，幫忙炒菜差點點著了廚房，幫忙拿碗拿筷子、摔爛了兩個調羹，真不知道你在家裡的時候誰敢讓你進廚房的……」
喬卉大窘。「你答應我不說出去的！」
安怡：「我沒答應。」
喬卉怒了。「你答應我了！你說……」
安怡：「我說只要果然沒發現、那我就不說出去，但問題是果然早就發現了。」
喬卉抓狂，但安怡卻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細嚼慢咽著、不慌不忙的，最先吃完了、卻是端著碗湯慢慢的品著，直到龔祝仁也放下了筷子、這才站起來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
兩個女生去廚房洗碗，龔祝仁往沙發里一倒便壓低了聲音說。「果子，除了一號樓還沒有去，都搞定了！」
果然打開了電視機，調到了港台的財經頻道。「沒搞錯吧？」
「不會錯的！兩棟樓一共就四十多戶，我就不明白了，你讓給我畫的那些到底是幹嘛的呀？」
果然轉過臉，等確定龔祝仁只是因為好奇、沒什麼特殊的想法才說。「讓你辦、你就去辦，你現在不需要知道原因。對了，下午幾點去一號樓？」
「兩點以後，太早業主被吵了午休會罵人……」
果然點了點頭，將整理的另一份名單遞了過去。「記住，一定別給業主們看見，不然逮住你會狠揍一頓的！」
龔祝仁不信。「至於嗎？不就是些加號、減號、斜杠？被看見了頂多是被罵一頓……」
果然上下打量了一下龔祝仁，一字一句的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可考慮清楚後果，別作死！」
龔祝仁很想頂一句的，不過一想到這傢伙這段時間的料事如神、也就十分的心虛，玩笑歸玩笑，真被人逮住狠揍一頓，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