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矛盾
來到木雲與木趙氏的房內,兩人愁容滿面,這麼大的雨,這下半年地里的收成可要沒有了。冬小麥才剛剛播種沒多久,剛剛抽芽而已。
「木叔,嬸嬸。」陳忱對著二人開口,然後拿出小布包,「這是小子的一點心意,請木叔收下。」
木雲並不知道布包里裝的是什麼,接過一看,竟是十五金,臉色鐵青,看著陳忱,氣壓一下就低了下來。
陳忱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好好的,看到了是金子是這樣的反應嗎?連木趙氏,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你以為,阿生救你是為了酬謝嗎?」木雲冷冷的道,壓抑著怒氣,如果陳忱不是一個孩子,這個時候木雲已經破口大罵了。
「自然不是!」陳忱趕緊道,「這只是小子對叔叔與嬸嬸的一點謝意,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拿著金子來玷污阿生的一番好心?」木雲大罵,「若是如此,你現在就離開我木家,我木家絕不稀罕你這十五金!」
「木叔!」陳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聽木雲的意思是,這十五金,還拿錯了?是在侮辱他們?
「小晨晨,你太讓我們傷心了。」木趙氏嘆道,「我們僅僅是救了你回來,給了你一點吃的和穿的,你竟拿了這麼多金,這是玷污了我們一番心思。」
陳忱懵逼,這,果然是三觀不同嗎?好吧,陳忱一心想著不虧欠木家,可,救命之恩,又怎麼是金錢可以衡量,十五金在這個時代不少錢了。
陳忱嘆氣,「木叔與嬸嬸莫怪,小子來到這兒,多虧阿生哥哥相救,否則,此時已葬身蛇腹。小子身上所穿之衣,亦是嬸嬸心血。小子與木家無親無故,如何受得?此金,為我救趙政之診金,是小子堂堂正正憑藉自己的技藝獲得,並非來路不明。更何況,小子拿出這十五金,從未想過要侮辱叔叔與嬸嬸,只是覺得小子之吃穿住行,皆為木家之恩,過意不去,並無冒犯之心。」
陳忱原本的不想虧欠木家而已,結果惹了這麼大一個笑話,至少,在正直的古人看來,救人是理所應當之事,是不能索要報酬的。
這個時候,木雲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因為陳忱並不是有意冒犯,而且,陳忱年紀畢竟還小,孩子犯錯,當然更容易被原諒,「這些金,我木雲是萬萬不會收的,你拿回去吧!」
陳忱嘆氣,點頭,「嗯。」接過小布包。
「好了好了,你發這麼大的火,把小晨晨都嚇到了。」木趙氏趕緊緩和氣氛,然後又憂愁的看向外頭,「這雨也不知何時停。」
「是啊,這樣下去,地里的麥子都要淹死了。」阿生開口,也帶著焦慮。
「誒。」木雲也只是嘆氣。這個時代的農民,只能靠天吃飯,若是風調雨順,那還好,能過個飽年,若是有一點點災害,說不得就得背井離鄉。
陳忱忽然知道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不就是為了讓百姓們有衣穿,有飯吃,哪怕是災年,也能活的下去嗎?學醫的人都有懸壺濟世之心,更何況,這個時候的儒家,雖然還沒有成為主流思想,但,陳忱是受著這樣的熏陶長大的,「達則兼濟天下。」
若是這雨繼續下幾天,恐怕這一帶的百姓都會遭災。
「好了,這麼大雨,也無法出行,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木雲發話,阿生又把陳忱給抱了出去。
陳忱無奈的嘆氣,他可從來沒想過邯鄲會發大水,因為他並不清楚歷史上黃河幾次改道,史書記載,周定王五年(公元前602年)黃河在河南浚縣決口,造成黃河改道,經濮陽、清風、南樂以及邯鄲的大名、館陶,東北流行天津入海,至戰國,魏國、趙國、齊國開始修築堤防以自衛,向北進入邯鄲大名境內,向東北綿延數百里蜿蜒而去,自此,黃河有了相對固定的河道。
所以,這個時候的黃河,是流經邯鄲的。
陳忱抬頭看了看天空,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阿生哥哥,家裡有木頭嗎?可以做成筏子。」
阿生搖頭,「家裡的木頭都是新木,水不夠深,沒有用的。」
陳忱無奈,這個時候,如果有皮艇之類的,就好多了吧?不過好在,百姓的屋子還沒進水,因為邯鄲靠黃河,所以百姓們造屋子的時候普遍造的會高一些。
「阿生哥哥,家裡的吃食夠嗎?」
「夠的,小弟你放心。」阿生笑著,眼中仍有憂愁。雖然他讓陳忱放心,但,他仍舊擔心著,畢竟地里是他們一年的收成。
「阿生哥哥,你平日里會去鎮里嗎?」陳忱問道,來到這個時代,雖然才第3天,但,他還是想要行萬里路,不過,這個時候腿腳不方便。
阿生點頭,「平日里我打了獵物,都會與阿爹一起去鎮上。」
「鎮上物產豐富嗎?」
「自然,這裡畢竟是趙國的都城。」阿生回答,「物產自然是豐富的。這麼大雨,就怕大河決堤。」
「阿生哥哥,十五金能買多少東西?」對於金子的購買力,陳忱還不是很清楚。
「很多。」阿生道,「一金就能買許多東西了,小弟想要去鎮上嗎?」
「嗯,可是這麼大的雨。」
「就是買了東西也拿不回來。」
忽然間,陳忱見到了遠處,一個人冒雨騎馬過來。是趙政的侍衛,陳忱讓他去買豬骨以及豬肝來的。沒錯,還有馬啊!當然,還有牛!
「小弟,是那位趙公子的侍衛。」阿生開口,「應該是買了東西回來。」
「嗯,阿生哥哥,一會兒我們煮點吃的吧。」
「好。」
侍衛見到陳忱,「先生,東西買回來了。」
「放到廚房。」
「諾。」
「阿生哥哥,我們去廚房。」
「好。」
到了廚房,陳忱指揮著阿生洗了豬肝與豬骨,豬骨上還帶著一些脂肪,陳忱讓阿生煉了,炒菜用。
聽著陳忱的指揮,廚房裡漸漸飄出了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