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契機

「哎一股，你們收的不少嘛。」

討債公司里，一疊疊紙鈔從被塞的厚實的錢包里拿出來，鄭大治看著手裡厚厚一疊的紙幣，因為前陣子底盤爭鬥而陰霾的臉上也不由顯露出了一絲笑容。

「內，社長，一共去了七家收到了三千六百萬。」

聽到鄭大治的感嘆，金勇俊的臉上也不由露出幾分得意的表情，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周賢，隨即補充道：「除了一家的錢沒有還清之外，其他六家都已經結清了，合同也還給他們了。」

「是嗎。」鄭大治低頭數對著鈔票，聽到金勇俊的話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

「那就把還欠著的那家留著，等什麼時候數目夠了再去收。」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鄭大治自然清楚該怎麼應付，反正對於討債公司來說欠債拖的時間越久，利滾利之下積累起來的金額數目越對他們有利。

「關於那家……」

然而，聽到鄭大志的話，金勇俊的臉上卻露出明顯為難的神情，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周賢。

「那家接下來的欠債由我來負責。」碾滅煙頭，周賢終於開口道。

「嗯？」鄭大治看了一眼面露為難的金勇俊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周賢，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隱情。不過，一時間鄭大治也無法把事情聯想的太深，只是依照著過往的例子對周賢反問道：「怎麼回事，拳頭，那傢伙得罪你了？」

這種情況，過去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畢竟，他們的工作本來就不怎麼招人待見，討債中遇到反抗強烈或死撐著不還的傢伙，你來我吵的，原本的周賢本身又是個暴脾氣的性格，難免就起衝突了。

「席八，你哪來這麼多問題。」周賢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彈了彈了身上散落的煙灰，卻不願意多做解釋：「總之，以後關於那家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鄭大治盯了周賢許久，才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手裡的錢，扭頭對著另一邊的金勇俊問道：「本金收回了了嗎？」

金勇俊自然知道鄭大治所指的本金是什麼，連忙點頭：「內，社長本金已經收進了。」

「這樣啊。」

鄭大治點了點頭，搓動食指摩擦著手中紙幣粗糙的表面若有所思了半響，才對著周賢道：「行，那家就交給你了，剩下的錢也不用收給我了，就當公司已經收齊了。」說到這裡，鄭大治的語氣頓了頓：「拳頭，雖然不知道那傢伙怎麼你了，不過依我的話打幾頓可以，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了。」

顯然，在鄭大治的心中，周賢接下欠債肯定是有著自己的目的，最有可能的理由對方把他得罪慘了，所以想要好好整治一下。

不過，這一次顯然是鄭大治想差了，周賢確實別有目的，卻並非他所想的那般單純為了泄恨。

……

「哈~」

大排檔里，金勇俊灌下一杯燒酒感受劃過喉嚨的微辣酒精，夾起一塊豬蹄往嘴裡塞去，搖著頭一臉享受的表情。咽下嘴裡的豬蹄，他砸吧了一下嘴巴扭頭沖著大排檔喊道：「大嬸，我點的蔥餅呢？」

「來了，來了。」

聽到催促，正在大排檔里忙活的大嬸連忙應和一聲，手腳麻利的在鐵板上夾起幾塊炸物。

「誒？」

看著店家端送上了的食物，金勇俊露出一臉詫異神色，卻是明知故問道：「大嬸，我可只要了蔥餅啊，這綠豆餅是？」

「哎一股，都是老顧客了，這綠豆餅就當大嬸我送給你們的了。」

「這怎麼好意思。」金勇俊嘿嘿一笑，卻是堂而皇之的受了下來：「下個月我晚幾天再來收錢。」

「康桑密達，康桑密達！」

「那再給我……」

「席八！」周賢對著洋洋得意金勇俊的後腦勺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打斷了他得寸進尺的打算，夾起一塊綠豆餅送進嘴裡邊道：「可以了，別太過了。」

「內，哥。」聽到周賢發話，金勇俊立馬收起自己得瑟的表情，連忙端起酒瓶恭敬的往周賢的空酒杯里倒去：「來，哥我們繼續喝。」

每次「工作」領完之後，他們都會出來喝酒消遣。

酒過三巡，金勇俊膽子似乎也大了一些，紅著一張臉，借著酒勁忍不住對著周賢問出了憋在自己心中一整天的問題：「說起來，哥，你真的打算要去拍電影？」

哪怕從自己口中問出來，金勇俊依舊有些不能相信，眼前這位前輩居然會突然轉性冒出要拍電影的想法。

金勇俊問出的這個問題確實十分的難答覆，一個過去十幾年靠著拳頭在街頭鬥毆勒索收復高利欠債的傢伙，怎麼突然想要去拍攝電影。

索性，周賢也從來不是會做解釋的人，所以他挑著眉橫看了金勇俊，直接反問了一句。

「怎麼，有問題？」

「不，不是。」

被周賢的目光掃到，金勇俊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語氣莫名變得慫了幾分：「只是有些奇怪，哥你過去不是一直都對電影這塊不怎麼感興趣嗎，平常約你看電影也不去，怎麼突然就……」

「你就當我是心血來潮，想要拍部電影玩玩。」周賢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將杯中略顯渾濁的燒酒盪起層層漣漪，思緒卻不經意的又陷入沉思當中。

自從後腦勺被人開了一瓢從醫院裡醒來之後，周賢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擺脫自己目前的身份處境。他畢竟不是原本那個釜山拳頭，對方能夠對於眼前有一天沒一天的生活坦然而對，亦或是麻木以對。但他不一樣，後腦勺隱隱作痛的傷口不斷提醒著他，可不是那次都這麼幸運，他不想哪天就因為某個小攤上的爭鬥，自己就這麼沒了。

所以，周賢不斷尋找著契機，一個能夠讓自己徹底離開危險生活的契機，很明顯，拍電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哥，哥！」

對面，金勇俊看著突然陷入沉思的周賢，摸著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般的出聲喊道。

「幹什麼？」回過神來，周賢看著金勇俊道。

「嘿嘿，那個，哥，我是想問一下你。」對上周賢投來的目光，金勇俊不由乾笑了一聲，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中又帶著幾分猥瑣的問道：「哥，你說要拍電影，不會是要拍那種類型的電影吧？」

「那種，哪種？」

周賢愣了一下，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從金勇俊的話里品味出更深一層的意思來。

「就是全度妍拍的那種，脫……」

不過，周賢也只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他琢磨透金勇俊話里的意思立馬變得無語了起來。的確，這種類型的電影在韓半島也有著不小的市場，而金勇俊口中的全度妍更可謂是韓半島歷史上最著名的情色女星，甚至因此獲得了戛納影后。

「席八，如果我想拍那種片子，第一個就先把你的衣服給脫光了。」

「如果哥你能夠找到願意配合的女演員的話，我不介意為藝術獻身的，嘿嘿。」

「席八拉馬，吃你的蔥餅吧。」

夾起一口蔥餅堵住金勇俊的嘴巴，周賢不由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