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施救駱侯
躺在馬車中的人已經面色青黑氣息若無,握著冰涼的手,駱嘉鈺再忍不住落了淚,一邊擦了把臉一邊哽咽道,「我用了府中保命的葯,如今已經一個時辰,不知姐姐可還能...,可還能救他。」,言罷一臉希冀的望著未語。
二人一左一右跪坐在駱侯身側,未語一聲不言的查看駱侯的情況,聞言眼瞼動了動,自腰間抽出掩藏的針囊,一邊打開一邊清淡道。
「你已經做的很好,這樣的宮廷秘毒專為奪人性命而制,分為三六九等,最下等便是讓人受盡琢磨親身感觸生不如死後再咽氣,陛下顯然對駱侯還是心存惋惜,這鴆酒中的毒既不是見血封喉的最上等,亦不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最下等,如今雖然已耽誤了些時辰,但我可冒險一試。」,言至此手下已持針穩落,一邊目不轉睛一邊面色平靜道,「無論今次我救的活還是救不活他,駱侯在遵旨而為之前定然與你交代過什麼,你母親早亡,這些年他愛你若命悉心教導,他若是去了,定然不希望你過的不好。你的父親是萬朝子民心中的賢聖之士,你要繼承他的風骨和遺志,無論將來面對的是什麼,不要低頭。」
這一刻,未語還不知道,在這個窮途末路的少年眼中,她真的成為了一道注入生命的光芒。
望著素容清麗謹慎施針的女子,少年清澈的桃花眸泛起波瀾涓涓,敬慕眷戀。
「父親...父親..。」,借著車廂內的燭火,彷彿呼應他的小心翼翼,閉目沉睡的人眼瞼動了動,卻是未醒過來,但這些許的反應,已經足以讓駱嘉鈺欣喜若狂。
一天之內這個少年已經不知哭了多少次,未語失笑,靠在車廂緩緩坐下。
駱嘉鈺抬眼看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道,「姐姐你救了他,你真的救了他。」,喜極而泣無措慌亂,少年小心的握住父親蒼白微涼的手,半晌失笑出聲,又哭又笑真是個孩子,丟盡了彷徿城世家公子的臉面,然而此時他哪裡還能在乎這些儀態。
車外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大喜過望,出聲詢問道,「世子...。」
駱嘉鈺側頭看了一眼車簾,隨即顫聲哭笑道,「未語姐姐救了父親,父親還在,父親不會死,他不會死。」,他眼巴巴看著未語,滿臉堅信與歡喜。
駱家眾人面面相覷,一群大男人到了此時才抹著眼淚大笑出聲。
面對這些瘋瘋癲癲的人,未語無奈搖頭,她此時可是累的渾身酸痛,沒心思陪他們瘋。
「先回彷徿城吧,到了府里才好繼續醫救駱侯。」
駱嘉鈺如今已然是對她言聽計從,當即連連點頭,方要開口吩咐外面的人,便聽馬車被一眾馬蹄聲圍住,聽聲音來的人不在少數,但圍繞在馬車周圍后卻又很有秩序的靜了音,只剩下隱隱的馬兒噴嚏聲。
未語心下對來人已經有了猜測,便聽車外傳來熟悉溫順的聲音。
「未語姐姐可安好,我和三哥來接你回府了。」
顧崇蘭的聲音剛落,顧崇溪便開了口,未語聽音時他似是已經站在了馬車外。
「未語?」
未語疲憊的眨了眨眼,見駱嘉鈺一臉憂慮不安的看著自己,心下了悟,看了看此時還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駱侯,不由抿唇,少頃輕緩開口,「我無事,一切都好,只是駱侯如今還處境尚危,此番我需暫住駱侯府一陣子,還請你們代為向老太君等人解釋。」
她此話一落,駱嘉鈺在內所有駱侯府人皆面漏喜色。
顧崇溪與顧崇蘭對視一眼,二人面上皆一閃而過無奈,從蒙鵠回府稟報此事,他們便意識到此行是接不走未語的。
略作沉吟,顧崇溪溫聲道,「如此,不如這便啟程回去吧,我和四弟將你送到駱侯府便回去與眾位長輩交代,你日常所用隨後我便讓瑩露帶著一同送到駱侯府去。」
此間話中將未語完全規制在顧家的羽翼之內,令駱家人皆面色古怪。
顧崇蘭掃了眾人一眼,適時的笑道,「是啊,祖母正後悔沒有讓姐姐帶著瑩露,怕你身邊缺個伺候的人,這下好了母親和大哥也能放心了。」
說起老太君與侯夫人倒是人所能理解,提到顧崇青未免有些令人浮想聯翩。
未語心下失笑,見對面的少年蹙著眉看自己,隨即又躲閃般的轉開視線,只覺得腦仁疼,卻也懶得開口點破顧家兄弟二人的小心思,只淡淡道了聲,「嗯,啟程吧。」
駱嘉鈺纖眉一蹙,抿著唇沒再開口,面上卻複雜。
送人進了駱侯府,顧崇溪與顧崇蘭帶著人回平陽侯府,此時天已大亮,想必不出半日神醫未語救了駱侯的事便會傳遍彷徿城,到時又不知會掀起什麼風波來。
...
「也就是未丫頭,換了別人,誰會去趟這攤渾水。」,顧老太君氣哼哼的道了一聲,隨即看向平陽侯夫人,「你去盯著,讓瑩露將未丫頭的衣物用具皆帶齊全,缺什麼即刻去買,為了救人才借住在他府上,他們不知未丫頭的喜好,斷然是伺候不周到的。」
未語已經是顧老太君的心肝肉,自然而然便視她為自家人,這番話要說被外人聽了,指不定還覺得彆扭,人家又不姓顧,你憑什麼管那麼寬?
平陽侯夫人應了聲,隨即略帶憂慮的道,「母親,未語一片善心救了駱侯,這樣下去會不會得罪人。」
顧老太君嘆了口氣,擺擺手道,「沒出這件事前駱侯亦是陛下眼裡的紅人,陛下未必就真的要因此要了他的命,只要陛下不是真心想讓他死,未語丫頭就不會出事。你派人盯著,侯爺回來,讓他過來一趟。」
平陽侯夫人應聲道是,便轉身要去吩咐人收拾未語的東西,走了兩步卻又停下,終是回頭不安的又道了句。
「母親,這件事情終究是牽扯到皇室的私事,未語摻合進去,那些對付駱侯的人,會不會也將她視為眼中釘...」
顧老太君心下當然也想到這些牽扯,不過她倒是不甚擔心,只滿不在意的道,「她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頭,在這彷徿城又曾施下那麼些善德,不會招怨恨的,你且安心吧。」
平陽侯夫人聞言,這才勉強安了安心,輕應一聲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