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細思恐極
雖然每年都有春獵，但今年因著昭華公主的關係故有不同。
穩坐高位卻低調多年的余家又一次隱隱出頭，而且這一次顯然荀帝也沒有要壓制的心思，今日余家族內主要人物全部出席，在這崇雲台之上佔據了顯赫位置，他們與余皇后一榮俱榮，這樣重視此番春獵固然有為昭華公主撐腰的意思，但反過來說借著余皇后與昭華公主來彰顯自家的煊赫也在其中。
荀帝沒有在意余家人突然的高調，因為今日的主角是他珍愛的昭華，能夠為昭華在朝臣命婦心中建築無尚的尊榮，是他樂見其成的。
這一日，荀帝與余皇后，余家，皆是皆大歡喜，場面自然難得君臣和悅。
臨近午時，下場入林的人紛紛回返，帶著頗豐的收穫換來滿場喝彩，氣氛實在高漲。
望著萬朝年輕朝氣的孩子們，荀帝龍顏大悅，轉頭與余皇后道，「他們皆是萬朝的未來，朕欣慰，全部要賞。」
余皇后聞言笑若繁花，看向伏跪遍了崇雲台的年輕人們，頜首道，「陛下說的是，要賞。」
所有人皆大喜，連同群臣百官與命婦都跪下為自己的孩子們謝賞賜，浩瀚的聲音回蕩在獵場上空，說不出的令人熱血澎湃。
荀帝大笑站起身，高聲喚了起，轉頭去尋今日的主角，神色當即微斂，怔了片刻看向御座旁的御前總管，「瑞安，昭華呢？是誰在護衛公主，為何此時還不見公主回返。」
「這，陛下...。」，瑞安面露為難與恐慌，他一直伺候左右，如何會知曉啊，當即側首向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見他機靈的避開視線離去，才略鬆了口氣。
崇雲台上所有人皆面面相覷，午時獵宴就要開始，所有人皆按時返回不敢怠慢，為何這主角卻不見了蹤影。
無視似有若無打量過來的視線，余皇後面色難掩擔憂，扶著近侍宮女的手起身，急聲吩咐道，「來人，下場去尋...。」
未等御林軍動，便見一行幾人自石階而上，步履匆匆前來，當前之人清泉映月寒山雪蓮不是昭華公主是誰。
未語快步上前，口中已道，「昭華晚到，請父皇母后恕罪。」，言罷已到近前，帶頭跪了下去，身後幾人紛紛跟著跪下，垂頭伏地高呼萬歲。
余皇後面色一松，緊接著便一白，疾聲厲色的開口，已扶著婧姑姑的手拾階而下，「昭華！你這是怎麼了！」
眾人此時才發現，昭華公主那月衫雪衣之上，斑斑點點難掩血色，紛紛面色驟變。
被余皇后扶起身，未語張口欲言，便聽上頭荀帝厲聲道，「扶桑！爾等是如何護衛昭華的，為何將朕的昭華傷成這樣！太醫，太醫！」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這般疾聲厲色實在是讓所有人恐慌，眾人紛紛瑟縮伏地，御醫令攜眾太醫急急出列圍著未語請求觸脈。
未語暗自翻了個白眼，接觸到跪在一旁的余扶桑遞過來無奈的眼神，再看顧青鳶幾人錯愕茫然的表情，不由覺得唇角抽搐。
眼見余皇后急的花容失色上下檢查自己的身子，連忙握住她的手高聲安撫，「母后別急，兒臣沒事。」
余皇后月眸大睜，煙眉緊蹙，「還說沒事！快讓...。」
「兒臣自己便是醫者，怎會妄言，父皇母后息怒，這血不是兒臣的。」，急急打斷她，未語只覺背後一身冷汗，若是再讓皇后這樣大驚小怪下去，怕是這獵宴真的就沒人有心情了。
余皇后一怔，崇雲台上所有人皆大鬆口氣，心下暗覺荒唐之際，對於帝后對昭華公主的寵愛程度再一次長了見識，這樣的寵愛生怕掉了一根頭髮，簡直是令人細思恐極啊。
荀帝怔了片刻回神，思及方才的反應亦覺尷尬，看了怔立的余皇后一眼，清咳一聲問道，「胡鬧，既然沒有受傷，這血是哪裡來的。」
胡鬧？未語再次暗暗翻了個白眼，她自己都覺得荒唐了，居然說她胡鬧。
余皇后無奈的睨了未語一眼，側身去看跪在一旁的幾個孩子，目光落在余扶桑身上，和顏悅色道，「扶桑，你來說。」
余扶桑含笑垂首，恭敬道，「回母后，兒臣等陪七妹到破月湖賞景，機緣巧合下，七妹救下一隻受傷的赤裘七尾狐，這血，是那隻小狐狸的。」
眾人聞言皆覺新奇，余皇后看向未語，「哦？七尾狐。」
這樣一隻在玄幻書中聽說過的狐狸，未語居然遇到，亦覺甚是興奮驚喜，她拉住余皇后的手滿面喜悅，「是七條尾巴的小狐狸，皮毛血紅血紅的，特別漂亮，母后見了一定喜歡的！」
頭一次見她如此孩子氣，余皇后失笑，看向上座的荀帝。
荀帝劍眉斜挑，亦新趣道，「這倒是稀有之物，既然昭華有緣得了，借這個機會，不如與眾臣一同觀賞。昭華，將你的小狐狸帶上來，讓父皇也瞧一瞧。」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引頸而盼，未語露齒一笑，轉身看向余扶桑急聲道，「二哥你聽到了，是父皇要看，你快讓人把它放了！」
此時幾人已站起身，余扶桑聞言長眼一瞪，這樣的奇物誰知道會不會傷人，自己是防患於未然才將那狐狸關進籠子里，到這丫頭嘴裡好似成了惡人。
未語見狀亦瞪大眼看著他，二人對峙間，駱嘉鈺與顧崇蘭已經齊齊步到崇雲台下去取籠子，未語一見那籠子便放棄與余扶桑對峙，快步過去伸手打開。
只見妖嬈的血色一閃落地，巴掌大的身子后毛茸茸搖擺的一大團尾巴，伸著爪子抻腰的嬌憨模樣異常可愛，令人見之驚奇稀罕。
未語蹲下身子，笑盈盈的伸指觸了觸小傢伙的耳朵，小傢伙縮了縮身子昂著頭沖她叫喚一聲，聲音細膩輕嫩惹人憐愛，下一瞬便順著她胳膊上了肩頭，甩著毛茸茸的尾巴蹭了蹭未語的面頰。
未語癢的失笑，一邊教訓道，「你不許淘氣，小心傷口出血！」，一邊說著一邊獻寶似的指著肩窩裡的小傢伙給余皇后看，「母后快看哪，它很有靈性，能聽懂我的話！」
余皇后定睛瞧著，溫婉笑道，「真漂亮。」
眾人議論紛紛頜首讚歎，這樣的奇物怕是有人一生難見，今日見到了，還有些難以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