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波瀾
顧青鳶見狀面露不悅的上前一步擠開余婉芍,笑盈盈的對未語道,「的確,知道殿下難得出宮,青鳶和大哥特地尋來博殿下一笑的,只要殿下喜歡,旁的皆不重要。」
未語聞言面上抑不住笑意,輕輕頜首清柔道,「本宮很喜歡,多謝。」
余婉芍見狀暗自咬牙,瞪了顧青鳶一眼,暗道祖父料的果然沒錯,公主對大哥說的那些話一定也是陛下教唆的,這顧家看來已經暗中助陛下了,如此一來才會這樣哄著公主。
顧青鳶挑釁的與她對視一眼,余婉芍冷笑哼了一聲,眼角餘光看到湖邊不遠處的一行人,不由眸色一亮,高呼道,「大哥!」
看到顧崇青和未語站在一起,余扶桑便已經收回了神智,此時聞及妹妹的喚聲,不得不抬步靠近。
未語亦領著眾人下了橋,免了一眾公子的禮數,她含笑看了眼余扶桑與承駒道,「二哥,三哥。」
「七妹。」,承駒朗朗一笑,大步靠近,伸手極快的自她發間摘下一物,未語垂目看去,便見一隻白色蝴蝶自承駒掌間飛走。
承駒笑道,「看看,七妹美若繁花,這蝶兒竟然不忍離去,棲息在七妹發間了。」
未語眉目一彎,抬手撫了撫發間乳玉的琉璃步搖,觸及搖曳微涼的珠墜,清柔道,「三哥怎的驚動了它,若是繼續棲著,昭華帶回去好讓母后也新奇一眼。」
承駒聞言大笑,微微俯身靠近她道,「若是如此,不止母后要新奇,今日所到賓客皆要新奇了,明日彷徿城內便要流傳,昭華公主美貌更勝繁花,令夏碟痴迷留戀不肯歸去。」
未語輕輕一笑,低輕道,「三哥在取笑我,我不與你說了。」
一旁的余扶桑看著二人神色略帶迷惑,這樣隨和心思單純的未語,又是一個新的樣子,與那素日的空谷清遠不同,與那日的咄咄逼人亦不同。
承駒笑了幾聲,轉目看向未語身後靠的最近的顧崇青,不由朗聲道,「青世子的病狀,可是無礙了?」,不等他回話,又看向未語嘆道,「七妹的醫術果然是妙哉妙哉,乃是醫仙在世啊。」
未語笑而不語,卻是顧崇青拱手一禮道,「多謝三殿下關問,臣已沒事了。」
承駒故作肅穆的點點頭,「是啊,的確是沒事了,都可以在費心用這樣的點子來博美人一笑了,可見青世子的確是大好,是該好好謝謝七妹啊。」,言罷自己又笑了一回。
未語故作羞澀抿唇,嬌叱一聲,「三哥!」
余扶桑勾唇,眸色似明似滅,忽然揚聲道,「恭賀青世子了!」
他一開口,氣氛驟僵,旁人皆面面相覷交頭接耳,未語的笑臉亦一頓,顧崇青淡淡含笑與他對視一眼,承駒卻是左右打量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這些世家子女皆不是沒有心思的單純人物,對於余扶桑和昭華公主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的,今日這青世子又當眾向昭華公主獻好,分明是在表達心意追求美人,情敵見面,可是百年來人們最喜歡看的八卦場面了。
靠後一些的顧青鳶與余婉芍對視一眼,紛紛挑釁的哼了一聲各自轉開臉去。
見未語看過來,顧崇青淡淡勾唇,毫不退縮的看了余扶桑一眼,悠然道,「謝過二殿下。」
許是見氣氛不對,眾人目光盯向昭華公主,便見清麗的美人煙眉微蹙,擔憂的看了青世子一眼,清柔開口,「崇青,我有些冷,你陪我回花亭去吧。」
眾人心下了悟,公主殿下顯然是偏愛青世子的,也對,昭華公主之前久居平陽侯府,又是青世子的救命恩人,人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英雄佳人互生情誼是理所當然人之常情,難怪昭華公主對余家不似對顧家親近,是存在這一一層隔閡啊。
湖橋之上的事有目共睹,流言傳播的最是快,待到壽宴結束時,整個彷徿城的世族皆知昭華公主與平陽侯府的青世子互生情愫,這樣最有希望尚公主的余家亦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入夜未語乘車離開國丈府,顧崇青護衛在側,因著腿腳不便,棄馬乘車明目張胆的進了鳳車。
車門閉合,隔絕了外頭的視線,未語面上端了一整日的笑容瞬間收斂,甚至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端坐在旁的顧崇青似笑非笑,清緩道,「如此一來,固若金湯的國丈府,算是被咱們滲入了。」
未語聞言月眸彎了彎,今日借著那場彩蝶飛舞引人眼球,眾目睽睽之下,父皇給她的人,應當是很容易得手吧。
看著她彎成月牙的笑眼,顧崇青的心情亦大好,突然伸手過去。
未語微愕,不及反應,便見他的手觸到的卻是自己頸間垂落的東珠,東珠墜於簪子尾端,隨著車駕的前行搖曳著,眼下卻是落在了他的掌心。
未語只覺啞然失笑,微微側頭躲開了,輕白他一眼,「竟敢動手動腳。」
顧崇青眉梢一斜,這是過河拆橋啊。
「未語。」,低喚的一聲清和柔潤似是呢喃,未語聽的心下一頓,抬眼看他。
四目相對,顧崇青笑了,唇角上揚著掩不住的欣悅,「今日真好,你日後若常常對我那樣笑,便更好了。」
笑?
未語一時間還有些茫然,盯著顧崇青眨了眨眼,看著他清亮如泉波的眸色,福至心靈般,瞬間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
面頰微熱,未語撇開眼端坐了身姿,嘀咕一聲,「不過是做樣子罷了。」,她又豈是那嬌滴滴的人?想到這裡,未語不由抿了抿唇,看了顧崇青一眼,微揚下巴道,「你若是這般想,日後怕是要失望了。」
顧崇青低笑,微微傾身靠近她,定定與她對視,一字一句呢喃,「我知道你是什麼樣子的,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的,我皆喜歡。」
眼瞼微顫,未語怔怔與他對視,心口既然砰然動了一下,很輕微很低弱。
顧崇青...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不一樣了呢?
好像...,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
還是,這才是原本的他?表象都是一本不動的,唯有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才會剖析出自己。
而這『特定的人』里,如今也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