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炬妙法
柳老太醫撫了撫斑白鬍須,蹙眉搖了搖頭。
未語無言,卻聽一旁的杜衡有些微啞的開口,「南隅異族有這樣的東西,但我萬朝乃正流大國,域內從未見過。」他跟隨顧崇青征南駐北多年,自然所見所聞要多一些。
見有人明白,未語月眸一亮,看向杜衡微微頜首,與眾人解釋道,「我曾在書中見過,有自稱為『苗族』的異族,他們信奉鬼神蟲蛇,世代皆傳承蠱術,其中與各色蠱蟲為媒介,利用不同的養育培養不同功效的蠱蟲,這些蠱蟲可以用來控制人的思想行動或奪取人的性命。」,她想了想,舉例道,「例如,有苗女自幼用心血養育情蠱,遇到心愛的男子便給他們體內植入情蠱的蠱蟲,此蟲有母蟲與子蟲兩隻,一旦心愛的男子移情別戀,便會奪魄穿腸而死。母蟲可控制子蟲,母蟲若亡子蟲必亡,然子蟲亡母蟲則無事。」
屋內靜謐,眾人面容失色,顧青鳶嬌容慘白,半晌聲線顫抖的道,「大哥他...,如何會中了蠱蟲之毒?我萬朝帝都,有何人..有如此本事...。」
杜衡上前半步,急切的看著未語,「未姑娘,可知我家世子被害的何種蟲毒,可有解救之法?」
這才是重點,顧崇蘭與顧青鳶皆殷切的看著未語,彷彿只有她才可救他們大哥。
未語蹙眉,將心下猜測說出來,「為世子下此蠱蟲之人,必然是想害他性命,如此可見並非是操魂蠱或情蠱之類,這倒是要簡單一些,畢竟不必擔心救治世子時會驚得下蠱之人,若是迫害人性命的單蟲之蠱,有兩種法子可將它解了。」
「是何法子。未語姑娘但說無妨!」,粗狂急躁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眾人側目,只見平陽侯一眾人皆進了屋來。
未語眉頭一蹙,這平陽侯真是個缺腦子的武夫,這侯門府邸烏煙瘴氣,說不定害了世子的人與侯府的人也有牽扯,此時竟然不知避嫌。
平陽侯想不到,侯夫人必然是多少心中有了猜測,見未語淡淡看過來,心下明白未語的意思,當即回身道,「既然未語姑娘要為青哥兒診治,此處不便留這麼些人,你們且各自回房,晚宴到前堂匯合便可。」
眾人面色各異,奈何主母發了話,只得紛紛行禮告辭。
待到屋內靜下來,見杜衡自行離去守在門外,未語方開口。
「此蠱本是活物,在血脈內流走不定,猶若入潭的泥鰍,要救世子,首先要想法子將它堵截在一處,此時可穿透血脈將其逼出,但這便有些危險,若是此蠱被調教的靈活難控,它非但不會輕易被逼出,即便被逼出來亦會再次竄入世子體內,根本無法阻攔。」
平陽侯蹙眉,急急道,「另一種法子呢?」
未語抿唇,垂目看向面色安詳閉目熟睡的顧崇青,聲線微涼,「若是將蠱蟲困在一段血脈,先將其致死再開刀取出,我怕...,此蟲本身便帶有毒液,它已吸食世子的血液存活許久,這毒液一旦融入血液中,可能...。」
侯夫人聞言面露絕望,掩唇失聲哭了出來。
柳老太醫畢竟是醫者,聞言連忙與未語道,「若是用之前那種法子,生生將其逼出來,再以火快速炬之...。」
未語聞言有些詫異,隨即了悟,淡淡搖頭,一把掀開顧崇青身上的棉被,將他雙腿上的襯褲挽起來,讓眾人看到起膚色青黑血脈暴漲鼓動的雙腿,神情淡薄開口。
「若是一隻兩隻可以此法,只要是習武之人手速極快,皆可以火在蠱蟲逼出之時飛速將其燃炬。但是...,此蟲顯然具有繁殖能力,世子雙腿血脈內,已聚滿無數蠱蟲與蟲卵。」
「什麼?!」眾人驚呼,皆面色青白驚懼交加。
見侯夫人搖搖欲墜的被顧崇蘭攙扶住,未語心下憐憫,她想起遠在千里的譚氏,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安慰。
「未姑娘。」,侯夫人哀喚一聲,下一刻竟然屈膝跪地,驚得一屋子人變色。
「夫人。」「娘!」,平陽侯與顧崇蘭顧青鳶急忙上前攙扶,偏侯夫人固執不起,落淚哀求的看著未語。
「求姑娘救我兒,求姑娘救我的青哥兒。」,言罷竟然要磕頭。
未語驚措之極連忙俯身扶她,「夫人請起,未語受不住。」
侯夫人搖頭,淚流滿面一臉悲戚,「姑娘救我的青哥兒,便是要我的命亦可。」
未語蹙眉,見她堅持不肯起身,不由心下煩悶又不忍,只得道,「夫人請起吧,未語既然來了,自然會儘力救治世子,不會放任不管的。」
侯夫人盈著淚期冀的看著她,「姑娘還有法子,一定還有法子救他,對不對?」
未語無奈頜首,輕聲勸道,「夫人快起身吧。」
侯夫人這次心下略安,顧青鳶忙忍淚扶起她,侯夫人卻眼巴巴瞅著未語,「姑娘告訴我,但凡是個法子,我侯府皆可試,只要能讓青哥兒活著,什麼法子皆可以。」
未語嘆氣,側目看向床上那雙猙獰可怖的腿,一時只覺頭疼萬分,果然,自己想巴上顧家,著實不容易啊。
再次看向顧家眾人,未語有些不確定的開口,「此法亦是我一時所想,能不能成,還未可定,但至少,可最大限度保證世子的安危。」
平陽侯迫不及待的上前半步,「什麼法子?但說無妨。」
未語抿唇,側首看向柳太醫,卻是帶著些商量的口氣,「我想過,若是運針封脈,將世子體內的所有蠱蟲皆封鎖在雙腿血脈之上,再以銀針護住世子的心脈與肺腑,以刀在其雙腿筋脈之上開口,將體內全部蠱蟲逼出,為了防止殘存,要先以重量麻藥將世子雙腿麻痹,此法只是投機取巧,但願可以影響到蠱蟲,至少使它們行動緩慢,若是這樣,一旦逼出體外,便可以火即刻將其燃炬。」
柳太醫蹙眉思慮,半晌頜首贊同,看向未語時神色帶了些敬仰與讚歎,卻有些憂慮的補充道,「若是如此,世子的雙腿經脈已被這些蠱蟲損壞,若再加以極重麻藥,可能會...。」,言至此,欲言又止的看了平陽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