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選入中央紀委(1)
1978年12月,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上,我被選為重建的**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當報紙公布名單時,我是毫不知情的。不僅我不知情,連新派到我院工作的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黨委書記孫萍同志,也毫不知情。他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我說「不知道!」他才親自打電話問**北京市委。市委領導告訴他,報紙上發表的汪文風,就是你們二外院的汪文風。即使這樣,有的同志問到我和我的家人,我們也不敢認準,甚至不敢點頭。因為問題太嚴重了,如果同名同姓,如果有了其他差錯,歷史經驗可鑒,不僅會鬧出天大笑話,而且還可能發生預想不到的事端。我們手頭除了一張報紙,是什麼文字的東西也沒有的。直到中央紀委的開會通知發到我的手裡,看到通知上的大印,我們才敢認真。1979年1月4日至22日,我出席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我們終於打聽到了開會地點京西賓館的所在。3日晚,二外院總務處長楚文彬同志找到我的家裡,一定要派個小車送我去開會,我謝絕了。4日清晨,老伴和孩子們送我到公共汽車站上路。到了京西賓館,我問門衛的一個軍官,「請問,這是京西賓館嗎?」他十分嚴厲和警覺地問:「幹什麼!」我說「來開會的」,然後萎萎縮縮地敬上了開會通知。我當然不了解這是比列席人員、工作人員更硬的一種通知。他立即「啪」地立正、敬禮。我已經二十七八年不著軍裝,不精軍道了,倒是虛驚了一下。然後才一路通行無阻地報了到,領了貼上照片的紅色出席證和有關文件,上樓進入房間準備開會。重建的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共有委員100名,絕大多數是曾經擔任過中央和國家機關正副部長,省、市、自治區黨委正副書記的德高望重的老同志。像我這樣比較年輕的同志,只有五六個人。在第一次全體會議上,**中央副主席、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書記陳雲同志主持會議,並講了話。中央紀委第二書記鄧穎超同志,第三書記胡耀邦同志,常務書記黃克誠同志等都在會議上講了話。胡耀邦同志對當選委員中參加會議的97名委員,一個一個地叫著姓名請他們站起來,向出席會議的同志,我被選入中央紀委工作,各部委辦局列席的負責同志,其他中央和國家機關的領導同志介紹這些委員。當介紹到我時,他叫的是江文風,可見當時中央的同志沒有一個人了解我。鄧大姐立刻糾正他說:「不是江文風,是汪文風。」胡耀邦說:「是江文風」。鄧大姐說:「不不不,名單我是看清楚了的,是汪文風。」胡耀邦同志又拿起名單,仔細查找,才笑著說:「對對對,是汪文風。」然後說:「這是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編印出版《**革命詩抄》的『童懷周』小組所在的漢語教研室主任……」接下來說了一些對我們的鼓勵之詞。領導同志們講話之間,鄧大姐接過話筒說:「汪文風同志,會議結束后不要離開,我有話對你說。」會議中途休息時,鄧大姐就在中央組織部幹部陳文偉同志的陪伴下,來到我的座位,拉著我的手,一起到了會議廳的後台。氣氛當然是非常親切、歡快的。當鄧大姐問「你來北京前在哪裡」,我答在重慶時,鄧大姐突然嚴肅地問:「皖南事變時你在哪裡?!」我說我當時只十歲,在街上流浪。鄧大姐才又笑了。又問我認識新華日報哪些同志,並說她很忙,抽不出身來,要我代替她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找到張友漁同志,到中央統戰部找到於剛同志,向他們問好,轉達周恩來同志生前和她二人對他們的懷念。這囑咐我執行后,專門向鄧大姐作了彙報。在我們住會的京西賓館,我跟原**中央統戰部常務副部長、中央紀委委員平傑三同志分配在一間房子里。平傑三同志是我的老領導。我原來所在的單位屬統戰部管。那個單位的主要領導人要打一個反黨集團,我不同意,與之發生了矛盾。他倚仗有康生、曹軼歐撐腰,又要把我打成反黨集團的組織者。並且搞了許多材料,追到我新調職的最高人民檢察院。我所在的支部,開了一個會準備批評我。經過我說明矛盾的來龍去脈,同志們都推說不了解情況,批評無法進行下去。不久,最高人民檢察院決定要我到農村搞「四清」。我已經到了河北新城縣北方中村,領隊的一位廳長才告誡我,不要跟那位領導去爭鬥了,他有康生、曹軼歐支持,「你是鬥不過的」,他要我「銷聲匿跡」,「算了!」平傑三同志等統戰部的領導,認為當時的我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一般幹部,在那個單位的所謂「反黨集團」中,好幾個人比我的革命歷史長,水平也高得多,我這個人實在沒有資格和才能成為這麼一個「集團」的組織者。這麼生拉活扯,豈不是大大的笑話嗎!不贊成他們那麼整我,說了一些公平話。殊知「文化大革命」一來,我原所在單位那位主要領導人,竟在康生的保薦下當了「中央文革」的成員。康生還在我向中央反映情況的信上,作了相當長的一段批語,聲言他對那位領導是支持的,他們之間的來往是密切的,全力支持那位整我的領導。我所在單位的那位領導人還在報社宣揚,說我反對他,是中央統戰部的「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李維漢」支持的「反對中央」的活動。造反派還把康生的這段批語和出處,在北京市到處傳抄,印在各種紅衛兵小報上。這樣,不僅我本人,連平傑三等為我說過話的高級幹部,都受到了批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