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慾望之門
俞岳是個退伍軍人,因為沒有技藝或經驗,找不到適合的工作,只得在星悅小區當保安,一名巡邏保安,就是巡邏小區的安全和維持秩序,順便服務業主,解決一些小問題,但他沒有怨天尤人,而是如軍人一般盡職盡責的做巡邏保安應盡的責任!
不過今日,他卻有點心不在焉,走在小區的道路上,時不時還從褲兜里拿出手機,看時間,不是他急著下班,而是跟他們這些保安聊天談心的雲老頭今晚要北上,七點多的飛機。
他很想去送送這健談和善的老頭,不為別的,就為他給咱們這些沒見識沒本事的年輕保安講述很多人生閱歷,認識到自己該用怎樣的姿態活著?是卑微窩囊,還是激流勇進?
其實說到人生閱歷,俞岳還是有一些,因為家境實在困難,初中就輟學出來,打了五年工,供養小妹讀書,後來家境好些,老爸又好面子,就把他送到了部隊,當了兩年兵。
他曾經是有夢想的,就是想當警察,想讓別人高看一眼,不僅在部隊中拚命訓練,還學習這方面的知識,當了兩年,表現還很好,有轉士官的機會,可惜,小妹要讀高中了,父母身體不好,又沒錢供養她讀書,很有可能重蹈他的覆轍,就此輟學了,他被迫只好放棄了轉士官的機會,退了伍,出來打工,也放棄了自己曾經的夢想。
俞岳並不責怪爸媽的逼迫,按照雲老的理解,這完全是高速發展讓人沒了時間喘息和選擇機會,爸媽為了成就小雨,也只得犧牲他這個大兒子。
七年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俞岳現在依稀能夠理解雲老說得一些深刻閱歷。
其中就有一段,最是刻骨銘心。
雲老說,現在經濟高速發展,但人心卻變了,在這個經濟暴漲的物質慾望世界中,人心變得浮躁了,瘋狂了,更是沒了精神信仰,人情冷暖也就抵不過金錢慾望的誘惑,親情愛情友情,也都淡了,陌生了,心靈更是找不到寄託之地,心中貪念也完全掙脫了道德枷鎖的束縛,暴走了。
這沒有束縛的貪婪心靈,猶如脫韁的野馬,只會在物質慾望中,沒有原則,不擇手段的瘋狂索取,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尋找安全感,卻沒有辦法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沒了信仰的心靈就空虛了,找不到半點信仰的安全感,只好繼續狂奔在物質道路上,似乎永無止境。
這沒了束縛的貪慾,到底是罪惡的開端,還是本性的覺醒?
俞岳在小區的林蔭路道上,看著周圍的高樓大廈別墅小區,心裡忒羨慕,卻又感覺到自卑,自己沒錢沒背景沒人脈更沒技術,想要闖入他們的世界,少則幾十年,多則一輩子也許都沒機會,不免羨慕有些人就是好命,一出生就比別人好命,幾十年的奮鬥還不如別人一夜之間,想想就不公平,但在雲老認為,其實很公平。
前世的罪孽,今生還!他相信因果輪迴,前世罪孽,今生自然遭罪!
若真是如此,俞岳就覺得自己前世罪孽深重,否則,今生為何如此不順,轉過這條路道,前面就是最富有的別墅區小道,他覺得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了,有些卑微地朝前走,突然手機叮鈴一聲,拿起來一看,是同事發來的簡訊,雲老五點多的時候,就會來咱們辦公室來坐坐道別。若要回來,可以讓其他保安幫忙。
俞岳看得一喜,可一看時間都快五點,忙給這同事打電話,給他說了自己的位置,讓其他保安來幫忙頂替一下自己的班,得到準確回應后,他心情一暢,吐了口濁氣,腰都直了起來,臉上洋溢著不做作的淡淡笑容,朝林蔭小道前走去,眼觀兩旁的巡邏周圍安全。
突然,他來到這小道盡頭,又是個橫向路道,猛地從左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好像是撞車的聲音,忙跑過去,朝左邊一看,果然是一輛奧迪跑車,撞在旁邊的人行道旁,車頭正好撞在一顆樹上,停了下來,卻冒著些許青煙。
他忙跑過去,就看到駕駛席上坐著一青年人,似乎滿臉紅暈,喝了不少酒,而在副駕駛席坐著個艷麗女子,輕紗紅裙,深V飽滿,似乎能看到輕紗裡面的圓潤,忍不住多了幾眼,有點想掉進那深V胸口的想法,不過,他還沒有跑到跑車前,詢問兩人有沒有事?卻聽到人行道裡面的樹叢中傳來啊啊啊的慘叫,心裡一驚,暗叫不好,哪裡還有心思琢磨著這尤物女人之事,忙三兩步跳到樹叢之中,就看到草地上躺著個中年男子,正捂著雙腿凄厲的慘叫著,血淋淋的。
俞岳已經能夠看到這中年男子大腿上翻卷的血肉,鮮血涓涓而流,忙蹲下來,將他的褲腳一撕,將他的雙腿傷口包上,勒住,防止失血過多,隨後,就拿出電話,打120急救電話,可是還沒說到兩句,就聽到一個沉悶晃蕩的聲音,冷冷道:「你個死保安不好好巡邏,不僅亂看老子的女人,還瞎他媽多管閑事?你他娘地找死!」
俞岳猛地一驚,本能地回頭,就看到那跑車上的男子已經走到他的身後,手裡正拿著一根棒球棍,在他旁邊,就是那個艷麗尤物還笑得花枝招展地看著他,眼冒桃花,似乎完全沒有將這恐怖的一幕放在眼裡,沒有女人該有的害怕,而這男子就揮動棒球棍,完全不給俞岳反應的機會,砰地一聲,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只感覺頭腦瞬間一嗡,接著,就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多久,俞岳才有了意識,但都很分散,都是零零散散的,似乎是一些記憶碎片,不過,隨著這些記憶碎片增多,他的意識漸漸有了恢復,然而,在他的周圍卻是一片漆黑,他感覺到害怕,也非常恐懼,但那些記憶卻在不斷復甦,接著,似乎還聽到爸媽的聲音在黑暗恐懼的深淵周圍響起。媽媽似乎在哭泣,爸爸也在唉聲嘆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很久,他才聽明白自己好像被人打得變成了植物人,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沒有醒來。
他聽到很多人來過這裡,有警察,有小區的保安同事,他聽到媽媽對警察的哭聲祈求,爸爸的無奈與悲鳴,可是警察似乎對這件案子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嘴上還說他們一定會找到罪魁禍首的,可是等警察走後,那些同事來看他,卻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很多無奈的話,他們都是普通人,在那些人面前就是個屁。明明小區有監控錄像,怎麼可能找不到罪魁禍首?在這些人眼中,他們這些普通人是卑微的,容不得翻出什麼大浪。
這些話,沒有讓爸媽知道,僅僅是私下發泄的牢騷,可俞岳卻聽得意識激動嘶嚎,卻闖不出這黑暗的空間,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麼完了,卻找不到絲毫辦法,反而聽到更多爸媽面對強權下的無奈與悲鳴,使他更加不甘與憤怒。
他越琢磨越偏執,最後,就想到雲老跟他說過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當人心慾望化作一道執念,也許就打破了束縛貪慾的道德枷鎖。
他一直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目前狀態下的俞岳,軍人的意志堅強,也就讓他怨憤難扼,他不甘心被人打成這樣,爸媽卻承受如此痛苦,就算前世罪孽,可又為何要讓他做人?不如做畜生來得痛快,卻要這麼折磨他,他不甘心被別人玩弄,如此遭罪。
最終,這怨憤在黑暗中不斷累積,化作一股執念,若有機會,他也要高高在上,俯瞰別人的人生,最終,他猛然就聽到了鐵鏈好像在他身上崩斷的聲音,似乎是那束縛慾望的枷鎖斷了。
而那無邊的黑暗中,突然他好像看到滾滾灰色煙霧從遠處涌了出來,漸漸地,那灰色煙霧似乎照亮了部分黑暗,驚喜的他猛地朝那灰色霧氣撲了過去,雖然感覺不到手腳四肢的觸感,但他卻看到自己越來越靠近那灰色霧氣。
他不知道那灰色霧氣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但都比無邊黑暗痛苦要讓人心安,而且不甘的執念已經讓他暫時忘卻了恐懼與害怕,不顧一切撲進了那灰色霧氣中,就看到霧氣翻滾,竟然是一條灰濛濛的霧氣通道,前面似乎有暗淡光芒,泛著幽藍的光芒。
詭異的是,在進入這霧氣通道中,他竟感覺到腳踏實地的感覺,低頭一看,自己竟然是赤身無暇的站在這裡,沒有穿衣服,嚇了一跳,忙伸出雙手捂著下面,有些尷尬地看著四周,卻發現半個鬼影都沒有,這才少了些許尷尬,但還是捂著下面,卻已經警覺地向霧氣通道的幽藍亮光走去。
來到幽藍亮光的通道口,他沒有立刻探出頭,卻朝外面看,發現藍汪汪的,似乎深海中的深藍狀,覺得一盪一盪的,可惜看不清到底是什麼玩意?只好硬著頭皮,摸了一下深藍波紋,發現手竟探了出去,果然有進入水中的觸感,可惜,他往後看那霧氣通道似乎在逐漸消失,他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危險性?後面已經無路,只好一咬牙,一頭鑽了出去,但雙手都戒備的護著胸前,似乎感覺不到了半點尷尬,畢竟,他當過兵,練過格鬥術,這地方太怪,哪還顧忌穿沒穿衣服啊?
可是走進其中,果然,發現自己進入了深海之中,不是感覺,而且是非常真實,他只得憋著一股氣,在這海底中,看了看四周,還好沒有什麼危險,但心中已經警覺非常,在這深海中,他最多也只能憋氣兩分鐘,若這兩分鐘之內,找不到出路,自己恐怕也得完蛋,又忙回頭看,卻發現那霧氣通道徹底消失了,自己完全處在深海之底中了,心裡略微有些恐慌,但他是軍人,雖然心驚,但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慌亂,就憋著氣,小心地走了走,朝深海四周看,突然,就在前方不遠處,隱隱看到一個巨大黑影,心裡警惕起來,這地方真他娘地詭異,但他還是小心的移動過去。
在深海中走動的壓力很大,雖然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能夠在這裡面不浮起來的走動,但隨著艱難走動,他的眼睛卻突然瞪大了起來。
那個巨大黑影,漸漸引入眼帘,似乎推開了深海迷霧,映現出來的畫面,竟是一道巨門,非常震撼。
那兩扇超級巨門合併關閉地沉入這海底之中。
他走到這巨門之前,看到兩扇門上有著活靈活現的壁畫,在整個大門上有一桿天平秤的壁圖,非常巨大,很像實驗用的砝碼平秤,兩個圓盤,用砝碼來判定物品的重量或價值等,也很像古代埃及神話中的亡靈死神『阿努比斯』的審判之秤,在左邊大門的圓盤秤旁邊,站在一個骷髏狀的魔鬼,非常高大,幾乎與天平秤齊平,這個魔鬼骷髏,臉上也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似笑非笑,看著很和善,但又覺得不懷好意,還伸出一隻骷髏骨手在天平秤大圓盤的上方,做出一個丟什麼東西的姿勢,可惜,那大圓盤之中,似乎也看不出什麼東西。倒是右面大門上的壁圖更加顯現出這魔鬼大門的詭異。右面壁圖,卻跪著個人,不是很大,還在大圓盤下方,而在這個人後面,似乎還有其他生靈,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臉上充滿了瘋狂而興奮的貪慾之色,還在雙手捧著什麼東西,倒是大圓盤上,就出現一個圓乎乎的東西,俞岳眼尖,仔細就看到那大圓盤上似乎有一顆心臟的東西,低頭一看,那跪著的貪婪之人,似乎胸口是一個空洞,心裡隱隱明白了一些,這魔鬼是否正在與這人進行某種交易,而且如天平秤般公平公正,不過,從魔鬼與人像的狀態來看,這本身就不公平了,人似乎有些在搖尾乞憐地與魔鬼做著交易,然而,他不知道為何卻沒覺得魔鬼是在欺負這人,反而從這卑微姿態的人臉上,看到了貪婪與慾望!
這兩扇巨門之上,繪畫著一副公平又不公平的魔鬼交易圖?人與魔鬼交易?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是活著還是死了?這道充滿誘惑慾望的巨門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這慾望巨門之中有魔鬼?可以與魔鬼交易?看這人臉上的貪婪慾望,難道都可以公平公正的交易?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才會慾望無盡的跟魔鬼交易,讓人在魔鬼面前越來越卑微?
縱然如此,俞岳也不甘心當一個活死人,因此,貪慾執念越加在內心中洶湧,就毅然走到這魔鬼壁圖的慾望巨門之前,雙手扶著兩扇大門的縫隙之間,就開始用力向里推,然而,卻紋絲不動,不過,人心執念不斷隨著他的不甘心湧現,他隱隱感覺到了這慾望之門似乎有了些鬆動,內心就更加澎湃偏執,最終,嘎吱一聲,兩扇巨門果然響起了開門之聲,還響起悠遠魅惑之音,彷彿有什麼東西吸引著自己,卻已經迫不及待,就看到兩扇大門開出一個縫隙,就閃亮起了璀璨白光,看不到白光之內到底是什麼,但一步走入,竟來到那明鏡的房間之中。
這個明鏡房間,客廳那麼大,似乎都是玻璃透明的,連腳下地板都是透明,倒影著他不留塵垢的裸身,沒有看到其他人或生物等,四面八方都是詭異的明鏡玻璃,而在他面前有個櫃檯,類似大廈的前台,小心戒備地朝前走去,隱隱看到櫃檯後面似乎坐著一個人,卻只看到一點略微的白色禿頂,好像是個光頭,竟白得有些不正常。
不過,他現在對這詭異地方實在感覺不到什麼安全感,感覺是個白光頭腦袋,急需了解情況,就又捂著下面,來到櫃檯前,略微急切的說道:「請問……」
話還沒說完,坐在櫃檯後面的白光頭就抬了起來,露出他的真容,一下子就把俞岳嚇得下巴都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