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1
這幾天,鳳凰市的天空翻滾著濃濃陰雲,電閃雷鳴,暴風雨來臨的前兆。這惡劣的天氣,使整個城市處處充滿著陰鬱。
穆白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匆匆的行人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已經被停職一周了,因為在上一起案件時沒忍住揍了嫌疑人,慕白覺得她能忍受到最後拿到完整證據鏈后再打人已經是極限了。看了看桌子上還沒寫完的檢討,她覺得頭有點疼。
「有案子,隊長讓你回來。林安小區,24棟。」電話中那人急匆匆的掛了電話,穆白看了看桌上的檢討笑了笑,停職結束對她來說可算是個好消息。
林安山美的像一幅畫,這裡是鳳凰市郊區的一個景區,山腳下有一個新開發的小區,都是連棟別墅,當年開發的時候因為在景區又有入戶溫泉可是大炒了一把房價。很多有錢人來買房都只是用來度假,工作日這邊人很少。
穆白抵達時,現場已經被警戒線圍起來了,打過招呼慕白就拎著工具箱走向屋內。
「穆白,屍體在二樓,剛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隊長特意提醒我讓我說完直接掛掉,以防你嘲諷我們。」方誌淼舉著手機從台階上跳下來,向慕白示意自己不是因為不禮貌而掛掉電話。
「停我職的時候話怎麼說的?」穆白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向樓上走去,一上二樓就看到一個很小的玻璃房只能容得下兩三個人,裡面躺了一個赤裸的女人,女人的衣服和包齊整的疊放在她旁邊,齊修提取好物證指了指那個躺著的女人搖搖頭。
「一點有用的都沒有?」穆白詫異的看了眼齊修,他是法醫鑒定中心最好的檢驗員如果他搖頭就說明這回有點麻煩。穆白開始了細緻的屍表檢驗。
「也不能這麼說,現場只有死者的指紋和痕迹但是並沒有清理過現場的痕迹,屍體我沒動,在等你來。」
「直接死因應該是失血過多,兇手割了她的喉嚨,死者身上周圍都沒有血跡,屍溫在24度,死亡時間在11至23個小時之間。去找人帶回實驗室吧,回去屍檢。」從死者旁站起來,穆白知道在這裡並沒有什麼能找到的了,屍體表面太乾淨了,失血過多而死但是血跡都被清理乾淨了。
「有問題?」因為玻璃房實在是太小了,刑警隊長唐睿只能站在門外等著,看著穆白和齊修出來,報案人口述的信息也不多,死者社會關係還正在查,他希望穆白和齊修能給他更多的線索。
「回去等屍檢結果吧,現在還不好說。你可以先去通知死者家屬了,死者信息你都知道了,先查現有的吧。」齊修拍了拍唐睿的肩就跟著穆白一起下樓了。
齊修停住腳步,看向玻璃房正對的浴室門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太對,提著工具箱走了過去,浴室門框是金屬包邊的,陽光照過來會有反射過來的光,但唯獨一小塊是沒有的,齊修拍好照帶好手套摸了一下,有粘度,似是膠帶留下的,這條痕迹很細,很難發現,穆白也跟了過來,兩個人一起進了浴室,仔細找尋著遺漏的證據。
「唐睿,過來,再找兩個痕檢的。」穆白拿著魯米諾和激發劑噴在浴室內,關上燈一片藍綠色的熒光就出現在大家面前,割喉濺射在牆上的還有倒在地上留向浴室地漏的,看到的人都沉默了,這就是案發現場。
「身上的血怕是要流幹了吧」方誌淼被看到的景象震驚到了,他當刑警也一年半了,大大小小的也見了不少,但是這熒光點點閃著還是讓他驚訝了。
「差不多三分之二。」
「什麼?」方誌淼愣了愣問到
「差不多人體的三分之二血。」穆白喃喃的又重複了一遍。
實驗室的無影燈照在死者的臉上,顯得她平靜又安詳。穆白看著年輕的女人躺在台上,在別人眼裡可能她現在只是一個死去的女人,但是在穆白眼裡她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尊重屍體,因為能告訴她死者生前的故事,以及她死亡的原因。逝者之軀就是鐵證如山,到過那裡,吃過什麼。只有沉心靜氣,觀察入微,她就會說出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不論兇手如何處理,她依舊會告訴你事情的經過。
「準備好開始了么?先給屍體拍X光,然後收集血液。」助手王凱麗在一邊協助著穆白。穿好解剖服后,穆白帶好錄音機就開始了屍檢。
「我是驗屍官,穆白,這是我的助手王凱麗驗屍員,驗屍對象名字秦琪,28歲,身份證顯示平南市人,腳下有繭子,零星的幾個傷疤,小腿有已經癒合的咬痕前後齒痕都有,看起來是犬類動物。指甲修剪整齊,指縫沒有殘留組織。沒有明顯的性侵犯痕迹,左頸處七厘米割傷,傷口邊緣參差不齊,頸動脈被割斷。頭髮有剪過的痕迹。初步檢測死亡原因為失血過多」穆白頓了頓,看了一眼慌張跑過來的王凱麗剛想張口制止她,凱麗先一步開口了。
「穆姐,你看看這個。」凱麗把X光片子遞給她。
「前額和篩竇鼻腔全都碎了,穆姐,什麼原因才能造成這樣的傷?」穆白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片子,並沒有回答她。她走到屍體前面仔細的摸了一下屍體的鼻子,思索了一下穆白心裡有了數,但是還是需要進一步的證實自己的想法。
「開始屍檢吧,準備一下開顱。帶好面罩,給我手術刀和鋸子。」拿好手術刀,穆白一刀從左側耳划至右側耳後,將頭皮由下至上翻開,暴露的顱骨讓站在旁邊協助的凱麗忍不住抖了一下,穆白歪頭看了一下,搖搖頭心想還是歷練的太少了,接過開顱鋸取下顱蓋骨,和猜測的一樣死者的大腦不見了,只有剩餘星星點點的腦組織。
「穆姐,沒了!腦子沒了!」凱麗舉著裝顱蓋骨的托盤嚇得不停的抖著,要不是穆白扶了一把托盤就要翻到地上去了。
「這正是我擔心的,兇手移走了屍體的腦子,用兇器插入死者的鼻子內在裡面用力的旋轉,直到成液狀從鼻子里流出來。」穆白用棉簽仔細的在死者鼻腔內擦拭取證。
凱莉帶著收集好的證據去找齊修檢測,死者被清理的很乾凈,所以從中找到的不多,哪怕只有一點,他們也會仔細檢查不放過。
「真是為難呀。」齊修勉強的笑笑,一個案子里的工作量少就證明這個案子的證據少,警隊偵破難度也越大。他們不怕加班,不怕勞累,唯一的擔心就是不能偵破,不能給死者一個交代。警隊里的檔案室里有一個柜子裝滿了未破的陳年舊案,那是很多人的無能為力,曾經很多舊案是因為鑒定技術差,現在有了更好的鑒定技術,兇手也想辦法遮掩自己犯過的罪。
清洗好顱骨,穆白用放大鏡仔細看了每一處,以防有所遺漏。兩條不起眼的痕迹吸引了她的注意,兩條平行的細痕,很明顯是兇器所留下的,放大看就會發現有出血的痕迹。穆白狠狠的吸了口氣,轉身看了一眼躺在屍檢台上的女人,在想她死前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兇手到底和她有多大的仇怨。
「齊修,這裡這裡有一些微粒,需要檢測一下。」穆白在兩條細痕中發現了一些微粒,取了證就拿給齊修,希望他能在這裡面找到關於兇器的線索。
「檢測必須儘快徹底,咱們這邊早一點提供線索,唐睿那邊能更快抓到人。」
「我猜測割喉的和移走腦子的兇器是同一種,微粒都給你了,還有,死者被移走腦子的時候還活著。」穆白感到十分的無力,她技術很好,能力很強,可是她更多的時候會有無力感,她太清楚死者死前發生過什麼,那樣殘忍的手段,死者一點防禦傷都沒有。她清醒的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我拿到了秦琪的毒理檢測結果。她血液里含有鴉片製劑。氫可酮和肌安寧。」齊修把結果遞給穆白。
「這個劑量不可能是正常用藥。」穆白翻了翻報告。突然找到了什麼,又返回屍檢台仔細摸了一下死者的手,然後拿起x光片,指給齊修。
「你看這裡,指骨和手腕交接的地方,這裡有一塊軟骨硬化塊,她得了關節骨軟骨瘤病。會讓她很疼,鴉片製劑的止疼葯可以解釋一下,但是量太大了。會不會兇手加大死者的葯從而控制死者?」又得到一個很有用的線索,短暫的緩解了他們的壓力。
「這幾個結果也馬上出來了,一會兒我寫好報告就去給唐睿。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齊修看了看錶,已經快凌晨一點了。催促著穆白趕緊回家。
「嗯,我明天早點過來,總結一下現有的線索。」脫下白衣,疲憊涌了上來,突然放鬆緊繃的神經穆白開始有些偏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