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阿芸,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謝凌雲偏了偏頭,想起去年端午節的場景,恍然大悟:「你要我同你一起去看賽龍舟么?」
紀恆一怔,意外於她的答案。他挑了挑眉:「也可以。」
謝凌雲大喜:「看龍舟好。不過,我想,紀恆,咱們可以組一支隊,也去參加。肯定能得到不錯的成績……」
她一直躍躍欲試來著。
紀恆皺眉:「這恐怕不大妥當……」見阿芸面色微變,他忙道:「你要是去,太欺負他們了,未免有失公允。」
這個理由謝凌雲勉強能接受,可她心裡還是有些氣悶。
紀恆知她失落,就轉了話題:「端午節,你就沒什麼要給我的?」
謝凌雲抬了抬眼:「你想要什麼?你說吧。」——雖然她奇怪紀恆老想問她要點什麼,但是既然他們以後會是夫妻。那他的簡單心愿,她都會幫忙實現。
紀恆聽她語氣似是有點勉強,心中微微黯然:「我說了不算……」
「香囊?五色繩?雄黃酒?」謝凌雲心想,應景的就這些了吧?
紀恆一愣,繼而失笑:「都行。」
謝凌雲斜了他一眼:「那就五色繩和雄黃酒吧。」
這兩個最簡單了。
也許她也可以喝點酒呢。
上輩子她師父好酒,說酒是好物。可是師父不許她沾酒。這輩子成了個官家小姐,她也沒有飲過。
這些紀恆不大在意,他問另外一件事情:「五皇妹說,你給她畫了畫像。她找人裝裱了起來,很是喜歡。」
「唔……」謝凌雲微覺訝然,「是嗎?」
紀恆點頭:「當然。只是,阿芸,你給五皇妹畫畫,為什麼不給我畫?」
「啊?」謝凌雲不知道話怎麼拐到這裡了。
紀恆臉上有明顯的失落:「為什麼呢?」他上前一步,離她不足一尺:「難道我沒她好看?」
謝凌雲下意識搖頭,小聲說:「不一樣,你是小白臉。」
「你說什麼?」紀恆疑心自己聽錯了,「你說我是什麼?」
謝凌雲踮起腳尖,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我說,我也給你畫。這有什麼難的?」
她說干就干,找了筆墨紙硯,筆走龍蛇,不多時,就畫成了:「你看。」
紀恆驚訝,這麼快?他湊近一看,面色微微一沉,怎麼跟五皇妹的是一種風格?他以為他會特殊些的。
謝凌雲道:「呶,就是這了。要是一張不夠,我還能畫。」
紀恆低聲道:「就這?」
謝凌雲覷一眼他的神色:「你不喜歡?那還我吧。」
紀恆當即道:「誰說的?我很喜歡。」她第一次畫他,他怎麼能還她?可他心裡隱隱有些失落,這他得眼神多差,才會相信畫中人是他啊。
可是阿芸看著小心翼翼,唯恐他不開心的樣子。他心想,也許阿芸不大擅長畫畫吧?沒關係,他可以教。日後,他教她丹青,似乎也是美事一樁。
想到這裡,紀恆心中一熱,他笑了一笑,輕聲說道:「我很喜歡。阿芸,你等一會兒。」
他母親是丹青高手,父親也精於此道。他耳濡目染,也畫的一手好畫。他走到案邊,就著筆墨,細細描繪。
謝凌雲湊近看了一眼,奇道:「你也畫畫么?是畫我么?」
紀恆「嗯」了一聲,手上並不停歇。
隨著這聲「嗯」,謝凌雲的臉竟然漸漸紅了。她站在一邊,靜靜地看他畫畫。
兩輩子加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作畫。不能否認,她很開心。
她想,只要紀恆不把她畫成醜八怪,她都會喜歡這幅畫。她也會教人裝裱起來,好好收藏。
當然,紀恆的畫畫風格跟她不大一樣。等他畫好后,謝凌雲等墨幹了,才端詳畫像。
紀恆歉然道:「筆力有限,畫中人物風采,不及阿芸的一半。」
謝凌雲卻搖頭:「不是的,很像的。紀恆,很像的。」
畫中人的容貌可能跟她有差異,可是那自由隨意的樣子,確確實實是她想要的。她看著畫中人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
紀恆鬆了口氣:「那好,我帶回去,好好收起來。」
「誒?」謝凌雲一愣,回過神來,「這不是給我的嗎?你畫的我啊。」
紀恆道:「當然不是。我畫的啊,我自然要帶回去。」她都說像,他自然要好好珍藏。
謝凌雲有些急了:「這個給我,你再畫新的。我,我拿旁的跟你換。」
「你拿什麼換?」
「我畫的你給你,你畫的我給我。」謝凌雲道,「還有五色繩和雄黃酒。」
紀恆失笑,他還是第一回看到她對武功之外的事情感興趣。他故意嘆了口氣:「那好吧。誰叫我……」
誰叫他怎樣,他並未說下去。可謝凌雲的臉卻紅了。她沖他笑一笑,嬌柔婉轉。
紀恆心中一盪,待要執了她的手,卻聽她認真地道:「紀恆,我會對你好的。」他伸到一半的手又改了方向,摸一摸她的秀髮,輕聲道:「好。」
其實,這話該他說才是。
謝凌雲懷疑紀恆此次見她,就是為了討要東西。但她並沒有點明這一點。
她帶著畫像回府,本想教人拿出去裝裱。但是轉念一想,似乎不大合適。她並不想教這個跟她有七八分相似的畫像給旁人瞧見。——她倒不是擔心不利於名聲,而是單純的不想教更多人看到。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去裝裱,而是鄭重地收了起來。
五色繩和雄黃酒都好準備,謝凌雲並沒有花上多長時間。她想了想,要不,乾脆香囊也一起做了吧。
她向阿娘討教香囊的做法。薛氏直接問道:「你要做了給誰?又是一人給一個么?」
薛氏可還記得那個荷包呢。
謝凌雲臉上一紅,連忙擺手:「自然不是。我是做著玩兒的,驅邪避毒。不是要端午了嗎?」
薛氏道:「端午你不用急。你、讓兒、大妞的,我都準備的有……」她忽然福至心靈:「你,你是做了給別人?」
謝凌雲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含糊說道:「我先試試吧。」
薛氏看女兒這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將製作方法交給了女兒。
謝凌雲笑笑:「我記得阿娘教過的。只是我以前沒做過。」
她心想,做香囊和做荷包區別也不大。這回為了獨一無二,乾脆只做一個好了。
只是香囊做好后,謝凌雲有些犯愁。她那日跟紀恆說端午節一起看賽龍舟,這也沒什麼。但是她忽然想起,端午節出嫁女回娘家。阿娘可能不去薛府,但是謝蕙肯定是要回來的。
謝蕙出嫁后,也就回門時回來過一趟。謝凌雲還挺想她的,想見見她。可她又跟紀恆商量好了。可惜她無分身之術。
謝凌雲沒想到的是,不到端午節,謝蕙就回來了。沒有唐頌作陪,就謝蕙帶著幾個丫鬟下人回府了。
謝家沒人去接,丈夫也沒有陪同。就這般回來,落在旁人眼中,絕對是不正常的。
看見謝蕙回來,謝凌雲先是一喜,但沒過多久,她就意識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