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苦盡甘來
元豐二年七月，元豐帝率百官在南城門外投降，宣布自己德行不配為君，禪位於昭王世子蕭祁湛，並親迎昭王世子帶兵入城。
圍在京城東北門的睿王得知消息后，氣得當場砍了面前的桌案。
「不戰而降，實在不配做我蕭家子孫。」
「蕭祁湛，你有本事進城，也要看有沒有本事守得住！」
「來人啊，給我點齊兵馬，立刻攻城，不惜一切代價，攻下京城，有功者十倍封賞。」睿王怒氣沖沖的走出帥帳，振臂高呼。
攻城的號角很快就響起來了，北城門被攻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進來。
此時蕭祁湛正帶著一眾大將，以及後面跟著的元豐帝及文武百官剛走到皇宮門口。
聽到睿王攻城的消息，蕭祁湛略帶寒意的目光略過宮門前站的一眾人，喊了薛沐海與薛沐濤兩兄弟出列。
「五哥，你去和南城門的守將交接，守住南城門。」
「四哥，你立刻帶兵去增援北城門。」
「傳我的話，今日若全力護住京城的兒郎，戰後皆會論功行賞。」蕭祁湛站在宮門前，左手扶著腰間長劍，目光沉穩，言語間透露出自然的唯我獨尊的霸氣。
是增援，不是去主打，縮在後面的元豐帝目光微閃，眼中閃過一道陰霾。
不過剛入主京城，就顯擺上了？
薛沐海卻明白蕭祁湛的意思，現在守城門的是三千營以及退守回來的五軍營的將士。
三千營原本一直是陸家掌管的，而五軍營也是他們薛家統領的。
不論是三千營還是五軍營，都有不少願意為國家效力之人。
如果他一過去徑直換掉所有人，不說臨陣換人，會引起軍心渙散，只怕也會寒了以前這些老部下的心。
薛沐海點齊兵將，大手一揮，所有人行動一致的向城北奔去。
蕭祁湛負手而立，站在宮門口，看著紅日初升的太陽，眯著眼沒有說話。
大臣們面面相覷，這是何意？
總不能就這麼一直站到打完仗吧？
是為了給元豐帝下馬威還是為了震懾群臣？百官心裡一時都有些惴惴不安。
「世子，請先進宮商議大事，戰事隨時會有奏報進來，如何？」一位鬍子發白的老臣顫巍巍的出列建議。
蕭祁湛擺擺手，神情淡然：「再等等。」
等什麼？所有人都一臉的費解。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南北城牆處薛沐濤，薛沐海分別派人傳來消息，已順利完成了南北城牆處的人事與兵馬交接。
尤其是北城門，薛沐海派回來的人說，將士們紛紛表態，願意誓死殺敵，報效世子。
元豐帝聽的臉都黑了，心裡暗自責罵人情涼薄。
這回總能入宮了吧？大臣們紛紛伸長了脖子去看蕭祁湛。
已經半上午過去了，再不進去，太陽酷熱，估計都能把人曬昏過去。
蕭祁湛卻依舊氣定神閑的站在宮門口，不慌不忙。
宮門口響起低低的議論聲，元豐帝的眼底閃過深深的陰霾。
這是給他的下馬威嗎？他都已經開城歸順了，蕭祁湛卻不肯進宮，這是要自己出面求他進宮嗎？
實在是欺人太甚！
元豐帝憤怒的握緊了拳頭，想上前質問蕭祁湛何意，旁邊的崔太后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滿眼關切的低聲搖頭。
「莫要輕舉妄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元豐帝憤憤不甘心的垂下了拳頭，看看身後面無表情的皇后孟氏，抱著孩子神魂已經不知飄向何方的貴妃尹氏，以及身後一干垂頭喪氣的臣子們，內心一片茫然。
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崔家宅子里，陸傾寒走進看著默然站在門口的崔明昊。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崔明昊轉過頭來，低聲問道：「都收拾好了？」
陸傾寒點頭，猶豫了下問道：「我們真的不過去一趟見見姑母嗎？」
崔明昊搖頭：「不用，這個時候她和陛下正帶領百官迎阿湛入朝，我過去不合適。」
頓了頓，他自嘲的笑了笑：「何況我一無官職，二無品級，有什麼資格去？」
「其實……」陸傾寒張了張嘴，低聲道：「昭王世子他不見得會和你計較……」
崔明昊搖搖頭：「當日在城門口，我和陛下是真的對阿湛動了殺心的，這一點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就算阿湛不計較，我也沒有顏面去他跟前，」他環顧了下身後的宅子，拉起陸傾寒的手：「走吧，我們從此以後就去過男耕女織的生活。」
陸傾寒溫柔一笑，緊緊回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夫唱婦隨！」
太陽已經到了正南方，日頭毒辣，不少人都已經曬得搖搖欲墜。
元豐帝再次咬牙，準備上前，蕭祁湛不就是在等著他親自開口請他入朝嗎？
長長的天街上突然響起馬車的塔塔聲，一輛馬車停在了宮門口。
元豐帝回頭，眼神落在了馬車上。
蕭祁湛面帶微笑的上前，親自拉開車門，攙住裡面的婦人：「皇伯母，我回來了。」
裡面的正是被元豐帝敕封的太皇太后，一年不見，她蒼老了不少，頭髮幾乎白完。
「好，阿湛，好啊，伯母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太皇太后從馬車下來，一臉欣慰的拍著蕭祁湛的手。
「皇伯母，我扶您入宮。」蕭祁湛低笑，輕輕扶著太皇太后的手邁入了宮門。
原來竟然是在等太皇太后，身後面面相覷的大臣們恍然，一些歷經三朝，從盛元帝時候就開始當差的老臣們看蕭祁湛的眼光頓時不一樣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招收買人心，元豐帝憤憤的想，早知道當初蕭祁湛走的時候就應該將老太婆處死。
人群中唯有汝寧長公主捂著嘴喜極而泣，這一年多來，太皇太后說是送到行宮裡養病，其實就是變相的被軟禁。
尤其是蕭祁湛帶著昭王妃談走後，元豐帝大怒，幾乎斷了太皇太后的一應供給，太皇太后在行宮裡過得有些清苦，若不是她三番兩次不顧家裡的反對，隔三岔五的陪著母后住幾日，只怕她老人家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如今阿湛回來了，母后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汝寧長公主捂著嘴，眼淚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