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腦死亡

卓亦揚笑笑，正準備說話，門外傳來一道女聲：「菊芬回來了嗎？」

聽見這道聲音，卓亦揚身體猛地僵直。

一個身材豐滿、打扮艷麗的中年女人推門進來，正是她的親生母親李梅芳。

看見卓亦揚，李梅芳臉色有一瞬的不喜，但很快笑著拉住謝菊芬的手：

「菊芬，好羨慕你啊，朵朵都好了，我們揚揚還沒醒呢！」

謝菊芬溫柔的勸道：「梅芳，你不要擔心，朵朵都醒了。揚揚很快就會醒來的。」

李梅芳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耐煩：

「哎，希望如此吧，家裡一點兒積蓄都給揚揚看病花光了。

老卓那個人，你是知道的，就是個工作狂，為人又正直，管的那攤子事兒油水那麼厚，他偏偏兩袖清風。

說真的，那天在省城，醫生說揚揚已經腦死亡，我都想放棄算了！」

說到這兒，李梅芳斜眼看看卓亦揚，深色之間滿是得意：

「不過我們揚揚運氣好，有小林寵她。

菊芬你不知道，小林給揚揚買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還專門托朋友從國外帶的什麼機器，我也記不住名字，反正都是最好最貴的。」

謝菊芬沒注意李梅芳的得意，只被她那句想放棄嚇了一大跳：

「可不敢聽醫生的，你看朵朵當時醫生也說得嚴重，現在多好啊。」

卓亦揚沒說話，去洗漱間拿了臉盆，開始擦桌子櫈子，謝菊芬沒攔住，看她幹活兒也有分寸，便不再阻攔，只陪李梅芳聊天。

卓亦揚耳邊時不時飄來李梅芳尖利的笑聲，她神色平靜的幹活兒，似乎坐在真皮沙發上的女人，根本不是自己叫了21年的媽媽。

等李梅芳離開，謝菊芬剛涮好拖布準備拖地。孫立勝和於歡歡帶著孫賢哲來了。

孫立勝牽著孫賢哲的手，於歡歡則一個人落後兩三米走在後面。

孫立勝進門趕緊放開孫賢哲，去搶謝菊芬手裡的掃帚：

「媽你快休息休息，都累了一天了。讓我來拖地。

抱歉，我帶著哲哲去學校叫歡歡，結果歡歡手頭上有些事兒耽擱了一會兒。

等我們到醫院，說你們剛走，我們趕緊又馬不停蹄的追上來。」

孫立勝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看一眼於歡歡，於歡歡卻沒理他，只神色疏離的站在門口，朝卓亦揚點點頭，算打了招呼。

一點兒沒有，看見昏迷四個月才醒過來的妹妹，那種驚喜感。

孫賢哲雙眼裡閃過一絲戾氣，飛快的看了於歡歡一眼，上前抱住謝菊芬的大腿，大聲哭起來：

「姥姥，我媽說要跟我爸離婚，她要去找那個野男人，我以後就沒有媽媽了。」

這一眼，讓卓亦揚心裡一驚，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眼裡竟然有那麼深重的仇恨！

孫立勝拿著拖把，眼圈兒紅紅的杵在原地，沉默著不說話。

謝菊芬被外孫哭的心都快碎了，摟住孫賢哲心肝兒寶貝兒的叫了好幾聲，轉頭對站在門口神色淡然的於歡歡吼道：

「還不給我滾過來，這是從你肚子里出來的親兒子，你就杵在哪兒看著他哭。」

於歡歡沒動，低下頭，腳尖在地板磚上蹭了蹭：「他不喜歡我，我哄他也沒用。」

謝菊芬氣的打了個趔趄，站在她身邊的卓亦揚眼急手快，及時扶住她，關心的問道：

「怎麼樣，你沒事兒吧？」

從長女出現在門口，謝菊芬就氣的不打一處來。

看見長女對親生兒子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她鬆開懷裡抱著的孫外孫，又推開卓亦揚的手，衝過去拉住於歡歡的胳膊，對孫立勝急急說道：

「立勝，麻煩你看著哲哲，我跟你媳婦兒和朵朵說幾句話，馬上就下來。」

說完，給卓亦揚使了個眼色，拉著滿臉不情願的於歡歡上了二樓。

卓亦揚只要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於家的房子和卓家的結構類似，一樓一進門是堂屋，左手是一大一小兩個卧室，右手廚房和洗漱間並排。

上樓的樓梯在洗漱間門口，二樓也有兩個卧室，於朵朵卧室外面，是一大片露台，平時用來晾衣服。

廁所則是大門外一間單獨的小房子。

卓家和於家所在的這一片，基本都是當年洪水之後的搬遷戶。

八十年代末，搬遷戶們剛在這一片劃撥的土地上蓋房子時，沒人會考慮如廁的問題。

所謂的廁所就是在房子外側找一塊空地。

精緻一些的會用轉頭砌一間小房子，粗糙的就是幾根木頭搭上茅草和瓦片，真正是茅廁。

不管是磚頭廁所還是茅廁，都是男女共用，每當有人上廁所時，就得在門口問一聲：「有人沒？」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一些先富起來的人家，才開始用抽水馬桶，比如於家。

雖然寧都縣的下水設施很糟糕，換成抽水馬桶，常常會出現下水堵住的情況。

但畢竟，相比起以往『香』飄萬里的情況，現在起碼已經沒什麼異味兒了。

卓亦揚很慶幸，於家裝的是抽水馬桶，二樓這間於朵朵的卧室里，一點兒沒有小時候熟悉的氣味兒。

她安靜的坐在床邊，聽坐在對面椅子上的謝菊芬數落於歡歡。

「歡歡，你妹妹之前差點兒去了半條命，她現在病好，我們一家人總算又團團圓圓。

以前的事情不說了，你現在當著媽和你妹妹的面保證。

從此以後和那個姓蔣的一刀兩斷，除了工作，再沒有其他任何私人往來！」

卓亦揚記憶里的於歡歡是沉默且自卑的。不管走到哪兒都很容易被忽視。

她和於朵朵長得不像，於朵朵的相貌像謝菊芬，很漂亮，但比謝菊芬多了幾分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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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關於腦死亡，醫學上關於腦死亡的標準有四個，1、不可逆的深度昏迷，2、自主呼吸停止。3、腦幹反射消失，4，腦電波消失。

真正的腦死亡，患者需要上呼吸機，本文中女主和女配的身體也被醫生宣布腦死亡，但沒寫上呼吸機，那個太可怕，而且創傷面大，不好恢復。文學作品是有適當誇張的，請考據黨不要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