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公主之死
嫩柳絲絲,淺草殷殷,近郊的山上風水好,風景也好。若非公主陵寢有忌諱,倒頂適合游春。
穗穗背著鼓脹的挎包,一面把玩不知名的收縮工具。
而梁宜貞,只將鄢凌波的玉握緊。
「你是說,這玉佩凌波哥帶了許多年?」
穗穗點頭:
「聽說辟邪的,小姐拿著也好。」
的確好。
鄢凌波待她太好了。
可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正發愣,忽聞唏窣兩聲,四周雜草隱有顫動。
有人跟蹤!
梁宜貞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從前與父親下墓,常有盜墓賊跟著想撿漏。這是她最痛恨的人!
可新墓一向邪氣,盜墓賊輕易不敢來。
那麼眼下,是什麼人?
不論什麼人,總不會是沖著穗穗來的。要麼看中懿德公主墓中的秘密,要麼,便是沖她梁宜貞。
她緩了緩氣息,一把抓住穗穗:
「哎喲!肚子好痛!」
「小姐怎麼了?別嚇我!」穗穗是真急了。
梁宜貞一臉痛苦,擺擺手:
「想是吃壞了肚子,不礙事。你扶我去方便。」
方至隱蔽處,穗穗滿臉憂色,梁宜貞卻如釋重負。
她四下看了看,方道:
「來不及解釋了,你我換身衣裙。我去祭奠母親,穗穗去樹下閑逛,等我好不好?」
說罷,只接過鼓脹的挎包。
穗穗扛了一路,早就叫苦連天,這會子給她放大假,自然求之不得。
不過,為何換衣裙呢?
管他呢!小姐的衣裙那樣好看,穿著不虧。
穗穗方應聲:
「小姐去吧!小姐的祭品真有分量,公主定然歡喜。」
梁宜貞穿著穗穗的衣裙,已然走遠。她十分謹慎,但這回,身後並無跟蹤之人。反是穗穗身後,多了兩個暗影。
梁宜貞回身吐口氣,果然是沖自己的,還好反應快。
她再不耽擱,直朝墓穴去。這是有生以來頭一回,不必辨認確定方位,就直接下墓。
梁宜貞手握悶火球,雙手合十,喃喃道:
「懿德公主,民女無意冒犯,如今借用你女兒身子里,便當你是母親了。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真有冤屈,還請明示。」
說罷,她拿出小鏟刨了個坑,埋下悶火球。不多時,只聽細小一聲悶響,墓洞儼然出現。
悶火球,本是土製炸藥改良而成。顧名思義,動靜小,效果好。這可是她當年的得意之作。
梁宜貞綁好腰間繩索,身子泥鰍似的滑下墓穴。
說來也奇怪,墓洞似乎並未封死。按理說,墓洞未封死,無非是等待未亡的配偶。
可晉陽侯世子去世多年,本就躺在公主墓中。懿德公主一死,正好合棺。
但為何不封死呢?
不會是……等著梁宜貞這個女兒吧?她脖子一縮,不由得打個寒顫。
呸呸呸!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大富大貴,長命百歲!
梁宜貞四方點上蠟燭,瞬間將主墓室看得一清二楚。
壁畫燦爛,人俑鮮活,一方雙人棺位於正中央,很是醒目。
這個公主墓……氣派是氣派,華麗也算華麗,但似乎不如尋常公主墓的規格啊!
梁宜貞四下看來,漢白玉牆壁上似有文字。她一瞬瞭然,與許多貴族墓一樣,這是記載墓主人的生平。
左邊是晉陽侯世子的,他死於一場大火。
而右邊,則是懿德公主。
梁宜貞細細讀來,不時點頭,懿德公主墓規格不夠原來是有緣由的。
懿德公主本非先皇血脈,是開國將軍之女。因一家人俱為國捐軀,故而封了公主,自小養在宮中。
而後崇德太子造反弒父,五皇子平亂登基,也就成了如今的陛下。
懿德公主身為同輩,本該抬為「懿德長公主」,卻因血脈之故,未曾受封。
如此看來,公主二字,倒頗是尷尬。
就連原主引以為傲的皇親國戚身份,也顯得可笑至極。
梁宜貞搖搖頭,對公主之死越發好奇。她忙從挎包中取出鐵錐與撬棍,立刻開棺。
咦?
這口棺材同墓洞一樣,並未封死!
什麼情況?她一把掀開棺材蓋,不及朝里看,撲面便是一股濃香。
百日醉!
又一個詐死的?
她下意識翻身入棺,定睛一看,霎時目瞪口呆。
懿德公主已出現屍斑,是個確確實實的死人。
而她身旁……
並未見晉陽侯世子!
百日醉的氣味在陰濕之處能百年不散,所以,是晉陽侯世子用的?
可為何呢?
會與懿德公主的死有關嗎?
太多疑問湧入大腦,梁宜貞只無奈扶額。自己不就是想保條命,怎就這麼麻煩啊!
她深吸一口氣,也罷!當務之急,先查出公主的死因。
從屍身上看,並無外傷,也無中毒之相。可有的毒肉眼辨別不了,否則何須通靈玉?
梁宜貞取出鄢凌波的玉,放在懿德公主口中。
瑩白美玉霎時烏黑!
果然是中毒!
通靈玉越黑,證明毒性越烈。黑成這樣,她垂死時該多痛苦啊!而真正自盡之人求的是往生安寧,斷不肯用它。
除非,死於非命。
梁宜貞將玉收好,又仔細查驗一番。只見懿德公主雙手呈握拳狀,指縫露出線頭。
想來她臨死緊握,因著新屍有屍僵,不易被人發現。眼下屍體癱軟,拳頭微微鬆開,這才見得。
梁宜貞屏息凝神取出,竟是半截嫣紅的瓔珞穗子!
女人的東西。
會是誰的?
她腦中忽一閃,那個女人!
靈堂中說話的女人!
那個……兇手……
梁宜貞忽覺一陣陰風,背脊發涼。她胡亂收好穗子,忙將棺材蓋復原。
害人無非兩種心思。一是泄憤,二是殺人滅口。而在一個充滿秘密的晉陽侯府,殺人滅口的可能性自然更大。
可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竟值得殺人!還是一位公主!
梁宜貞托腮靠著棺材,百思不得其解。
咚咚咚……
她猛嚇一跳,驚惶四顧,似乎……有人在敲主墓室的門!
這個墓穴中,竟還有旁人?
梁宜貞一瞬揪緊心。她是知曉方位,直接下到主墓室的。而門外之人應是不知,遂打了其他墓洞,從一旁的耳室來。
那便不是府里人。
是誰?
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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