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預言2
且說梁宜貞這裡。
由於老太監眼明手快的封鎖消息,安南殿中依舊樂呵呵的一片。沒有人談論封后被拒之事,將漫天飛的閑話隔絕在了紅牆之外。
「所以說,秋家之所以能立於幾朝不敗,正是因為其以廉潔公正傳家,從不站隊,才得以保全。」
梁宜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梁宜萱亦頷首:
「我知道的就這些。與秋家同時期的世家大族,不是被這一派幹掉,就是被那一派整滅門。
這樣,並不出彩的秋家憑藉著老資歷,到了大哥這朝,不就起來了么?」
梁宜貞噗嗤一聲:
「照你這般說,秋家的興起,全是靠把人家耗死?」
梁宜萱沒憋住笑,敲她一團扇:
「你這嘴,忒刻薄了!哈哈哈!」
「這哪是刻薄?」梁宜貞偏頭一笑,「能耗也是本事嘛!我說的可是真心的。」
「倒也是。」梁宜萱道,「不過,你適才說在你殿中的秋小姐,我倒不大了解。聽京城的貴女們說,她一向才學品性都十分出眾,只有一點不好。」
「什麼?」
「有些高傲。」梁宜萱撇嘴,「似乎不大願意同女孩子們一處鬧。總覺得,女孩子們瘋玩是沒教養,她自己倒真是禮儀有度,典範得很。
好在不像有些人說一套做一套,這一點,我還是佩服的。」
「這樣啊…」梁宜貞點著下巴喃喃,「可我怎麼覺得,她不僅不高傲,還過於小心。
我和大哥已說了不怪她。可你看看,她又是跪一夜,又是布置院子,又是調教宮女…費心操持,比我還像個長公主呢!」
梁宜貞忽想起穗穗,笑了笑:
「穗穗這丫頭多難搞定,大姐是知道的。可你猜怎麼著?短短一夜,穗穗對人家佩服得緊呢!」
梁宜萱切了聲:
「就因這一番布置?誰不會啊!況且你長公主,是大哥的心頭肉,她憑什麼敢跟你裝高傲?活膩歪了吧?!
不過,你那位木板臉丫頭,可不大待見她。」
「大姐說逢春啊。」梁宜貞超門邊探頭看了看,「她一向如此,便是見著大哥,也沒好臉。你忘了,從前在川寧,我一度以為她是面癱。」
「哈哈哈!梁宜貞,你嘴太毒了!」
梁宜萱笑得前仰後合,瞌睡都笑沒了。
卻是笑聲未落,秋容娘已立在門邊。
「我是給安南長公主送湯藥來。」她向逢春道,「逢春姑娘,還不放我進去么?」
逢春冷著一張臉,看上去怪下人,只冷言道:
「放下吧。」
秋容娘一愣:
「我…我伺候長公主吃藥啊。」
「知道。」逢春道,「先驗毒。」
說罷接過葯碗,去了些湯藥,開始她一連串的驗毒工序。
秋容娘怔怔站著,一動不動。
這架子,未免太大了吧!
她也不是獨自熬的葯,也不是親自熬的葯,周圍都有安南殿的丫頭呢!
梁宜萱收回目光,笑道:
「我說的吧?面癱丫頭不待見她。」
「逢春對誰都一樣,大姐別冤枉她。」梁宜貞朝門邊看看,凝了凝眉。
秋容娘畢竟是宰相千金,屈尊留下侍疾已經夠意思了。逢春這丫頭死腦筋,也太傷人了吧。
梁宜貞遂喚道:
「逢春,秋小姐又不是壞人,差不多得了。」
逢春一頓,停下手中程序,回身施禮道:
「長公主,逢春是國公爺派來侍奉長公主的。國公爺說了,一切聽皇上吩咐。逢春正做的,就是皇上的吩咐。」
梁宜貞一梗。
如今學會拿梁南渚來壓她了!不過,逢春好像一直就是拿鄢凌波與梁南渚兩座大山壓她。
秋容娘朝里道:
「長公主,無妨的。既是皇上的吩咐,容娘自當遵旨。」
話音剛落,逢春便道:
「葯沒問題。轉過去,我搜身。」
「這…」
秋容娘本能閃躲。對於貴女而言,搜身之事,實在太不體面了。
「能不搜么?我身上一共就這些物件,一目了然。逢春姑娘也能看清吧。」秋容娘蹙眉,「況且,安樂長公主不是也沒搜身么?」
「皇上說了,安樂長公主不是外人。」逢春冷臉道,「秋小姐,上回便是你的香引我們長公主發病。
當然,你是無心的。只是,難保不會有別的無心的物件,還請秋小姐配合。」
逢春臉色不大痛快。
為何每回遇到秋容娘,就要說長串的話?於她而言,簡直是煎熬啊!
秋容娘無奈,只好由她搜身,這才進去。
「拜見安南長公主,安樂長公主。」
「秋小姐不必如此客氣。」梁宜貞笑道,「你受委屈了,快坐吧。」
秋容娘微微含笑:
「先伺候長公主吃藥吧。過會子皇上問起,也好交代。」
梁宜萱附和:
「正是。你快乖乖吃藥,大哥要是怪到我頭上,看我日後不收拾你!」
梁宜貞吐了下舌頭,只得乖乖吃藥。
「長公主肯吃藥,容娘就放心了。」秋容娘拍拍心口,「還以為出了那事,長公主生悶氣不肯吃呢!到底是容娘多慮了。」
梁宜貞一怔:
「出了事?何事?」
梁宜萱亦睜大眼睛望著她。
秋容娘一梗,神色有些慌張,好半晌才道:
「哦!大概,大概是容娘記錯了。沒事,長公主安心吃藥,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這樣的反應…
定然有事啊!
梁宜萱是個急性子,只一把抓住秋容娘的手腕:
「你說不說?敢不說,本公主治你個欺瞞之罪!」
秋容娘一驚,忙蹲身施禮:
「安樂長公主贖罪,不要嚇人啊!容娘,容娘說就是了。」
二人屏住呼吸,秋容娘遂將朝上封后被拒一事和盤托出。
「安南長公主莫憂心。據傳,咱們皇上還是護著你的。」
轟!
梁宜貞腦中空白一片。
寒毒…竟不能生育么?怎麼從來沒有人和她提起?
在梁宜貞的年代,寒毒不過是一種普普通通的尋常之毒,吃兩劑葯就解決的事,不會有人在意它是否能引起短暫的不育。
它就像尋常風寒,沒什麼大不了。
但此處,是百年前的大楚。寒毒,還是一種不治之症。
她腦中忽閃過幾個字:
大楚安南長公主梁宜貞。
墓室中的字!
長公主…所以,到死,都只是長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