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移情2
自己為她落下滿心的病,又該怎樣算?
「禍害!」梁南渚咬牙切齒。
「皇上,長公主就是個孩子,您莫跟她計較了。」秋容娘含笑勸道。
那個笑,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溫情又規矩。似乎歷代皇后像中,那種母儀天下的笑。
梁宜貞就不會這樣笑。
梁南渚開始幻想,當他的禍害換上皇后服飾,被畫師定格在宣紙上…只怕,是大楚最與眾不同的皇后了。
他噗嗤一聲,不自主垂眸笑起來。
秋容娘擰眉。
這算是什麼表情?怎麼還笑了?難道,自己講了個笑話?
「皇上,是原諒長公主了么?」秋容娘試探道。
梁南渚一怔,立馬收起笑容,又變成了不怒自威的大楚皇帝。
只道:
「朕沒說過。」
「其實,長公主弱質女流,不懂朝政之事也不奇怪。」秋容娘見他沒說話,接道,「對於朝上皇上提議立后一事,容娘也有所耳聞。想來,長公主是為此事賭氣。」
呸!
一提起這個,他心頭越發不快。
她哪裡是為此事賭氣?!分明是要藉此將他推開!他道真希望她賭氣,然後將那群老匹夫罵個狗血淋頭!
哪承想,平日里惹事生非的梁宜貞,這一回竟如此「識大體」!
媽的!
「皇上莫生氣。」秋容娘又道,聲音細細柔柔的,「身為鎮國安南長公主,應該能體諒皇上的苦衷,以大楚為重。
容娘想,過些日子,長公主一定會自己想通,不給皇上添麻煩。」
梁南渚看她兩眼。
看樣子,她還不知道梁宜貞是個什麼態度,以為她耍小性子呢。
「她怎麼想,由她去,你不用管。」他道,「你要做的,是替朕看好她。她的一切,朕都要知道。
至於你,每日來報。」
秋容娘一驚,唇角剛剛揚起的笑容,又被自己壓下。
「皇上放心,容娘必不負所托。」
接下來的幾日,秋容娘也在同樣的時候去給梁南渚彙報。
比如明國公與梁世孫前來探望,比如程小將軍與淑爾小姐已住進安南殿了。安樂長公主見此處人多熱鬧,也搬了來。
至於梁宜貞病情如何,狀態如何,更是細細描述,就差畫下來了。
漸漸的,秋容娘來梁南渚這裡來得更勤,每日來三五次也是常事,只將梁宜貞的點點滴滴講給他聽。
有一回,還真就畫上了一副捲軸,名曰《安南行樂圖》。圖中姊妹幾個打鞦韆、編花籃,似乎已將梁南渚拋到九霄雲外。
「這些日子,她沒有提朕?」
秋容娘搖搖頭,默了半刻,又笑道:
「或許提了,只是容娘那時不在,便沒聽見。」
梁南渚垂下眼帘,不再說話。
小白眼狼,真就不提他了?這麼快,便想斷得乾乾淨淨?
沒門!
「繼續看著她,隨時來報。」
「是。」
秋容娘施禮出來,行在路上時,不由得揚了揚下頜。
如今,她是出入皇上宮殿最勤的女人,沒人比她更有此殊榮。即使安南長公主梁宜貞,也沒有。
這些天,她也看出來了,梁南渚與梁宜貞此番動了真格。只要梁宜貞一天不服軟,他就一天不去看她。
而梁宜貞那樣子,倔強得很!
秋容娘的畫中,安南殿說說笑笑和樂一片。可實際上,梁宜貞每夜偷偷掉眼淚她沒有畫,背著姐妹們偷偷嘆息,她也沒有畫。
這些,都是會讓梁南渚心疼心軟的畫面。
不能畫。
他們最好就這樣冷戰下去,時日一長,再深的感情也就淡了。而真正與他走得最近的人,是自己。
思及此處,秋容娘不自主揚起嘴角。
「秋小姐萬福。」
迎面而來的幾位宮女施禮避讓。
沒走幾步,又有幾個太監行禮。
丫頭笑道:
「小姐,我看啊,宮裡人對小姐是越發尊重了。」
秋容娘笑了笑:
「宮裡的人,都是隨風的柳。風往何處吹,他們就朝何處偏。如今,他們見我時常出入皇上那裡,心中自然有數。」
「那咱們趕快寫信回家報喜吧!」丫鬟雀躍,就差拍手。
「急什麼?」秋容娘望著前方,眯了眯眼,「再過幾日。」
………………………………
午後。
安南殿。
程機杼睡在躺椅上,搖了搖手中團扇:
「宜貞,你這裡的菜也太好吃了!本將軍都不想回軍營了。」
她依舊一身男裝,比從前更顯英氣。
楊淑爾一把奪過她的扇子:
「快別扇。宜貞還未痊癒呢。」
「不妨事。」梁宜貞扯嘴笑笑,「薛神醫的解毒藥丸很靈的,這會子已沒什麼了。」
「小心總是好些。」梁宜萱附和。
程機杼猛一拍腦門:
「是是是,你們說的對。我這人,一吃飽就忘事。宜貞啊,你還好吧?要不要請御醫來瞧瞧。」
梁宜貞勉強笑笑,搖搖頭,似乎有飄向不知名的地方。
幾人面面相覷,皆凝眉。
梁宜貞的狀態,並沒有因她們的到來而好轉。相反,每次與她們聚在一起,她總顯得格格不入,似乎變了一個人,完全不像以前的宜貞。
「宜貞啊,不如,咱們來玩牌吧。」楊淑爾道,「今日艷陽高照,你正好多晒晒。」
梁宜貞懶懶點一下頭。玩也行,不玩也行。
「我不會啊。」程機杼撓撓頭,「對了,不是還住著位秋小姐么?請她來替我吧。」
她四處張望,擰眉道:
「不見人啊。這個秋小姐,說是來照顧宜貞的,怎麼我來了這幾日,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呢?她每日都忙些什麼啊?」
話音未落,秋容娘正進來。
「程小將軍,可是在找我?」
「是啊!」程機杼笑著迎上去,「我們打算玩牌,三缺一,你替替我唄?」
秋容娘朝那邊看了一眼。
女孩子們圍坐一處,只有梁宜貞抑抑懨懨的。
她遂笑道:
「抱歉,程小將軍,咱們只有下回玩了。容娘過會子還有事。」
「你不是來幫忙照顧宜貞的么?能有什麼事?」梁宜萱擰眉道。
秋容娘抿了抿唇,尷尬笑笑,卻並不言語。
梁宜萱心下一緊,隱約覺得不對勁:
「等等。你適才去了何處?這些日子常常不見你人影,你去見了人?」
秋容娘咬了咬嘴唇,磨嘰半晌才道:
「安樂長公主,是皇上。容娘才從皇上那裡回來,歇一歇還要去的。」
四下一驚。
梁宜貞耳朵動了動,漸漸將目光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