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章[09.05]
流年心虛的笑笑,「這個么,真是不便告訴您。丫丫是她小名,只有家裡人才這麼叫。我從小認識她,那時我才一歲多,不管大小尊卑,只管逮著她叫丫丫。這麼多年,都叫習慣了。」臉上泛起粉暈,微微有些害羞。實在不應該管人家叫丫丫的。
九爺默默望了流年一會兒,忽然轉身離去。丁喆長長鬆了一口氣,急急跟在他身後,也走了。流年衣衫都已經被汗濕透,愣愣坐下,一言不發。
「小七,小七!」謝四爺驚恐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本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花園裡發現被打暈的鹿鳴、之蘋,小七不知下落,讓他如何不慌張?
外面聲音紛亂,流年木木坐著,一動不動。「七小姐在這裡!」有丫頭找了過來,大聲向外頭報著信。沒多大功夫,謝四爺、棠年等人涌了進來。
流年跟傻了一樣,不說話。謝四爺痛惜的抱住女兒輕輕拍著,「小七乖,不怕。」女兒是被誰嚇著的?該死。可憐的小七,在自己家裡遇著這種事,真是防不勝防。
謝家發現打暈的丫頭之後,已命人飛速去了南寧侯府報信。張屷急匆匆趕來,身邊跟著位蒙面少女。「送小七進宮。」蒙面少女蹲下看過流年,果斷說道。如今是非常時刻,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都不可輕視。
這蒙面少女自然是丫丫了。謝四爺略一沉吟,便點了頭,「依你。」不能讓小七白白吃了這個虧,誰欠的債,都要討回來。
到了乾清宮,流年依舊是愣愣的。丫丫柔聲哄了她半天,似是好了一點,卻依舊說不出話。魏碩峰有眼色,鋪好了紙,磨好了墨,「七小姐,您若是說不出來,寫出來也是一樣。」
流年獃獃看著書案筆墨,忽然走了過去,提起筆。卻不是寫字,是作畫。廖廖數筆,一名青年貴公子躍然紙上,生動逼真。
皇帝閉上了眼睛。小九,你回京城了,還去嚇唬小不點兒!一個小姑娘,她招你惹你了,把她嚇的連話都不會說。小九,你可真有出息。
當日你去南京時,朕是怎麼交代你的?「沒有朕的諭旨,不許擅自回京。否則,殺無赦。」小九,你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裡。
「傳旨。」皇帝睜開眼,聲音平平無波,「召遼王進見。」太監答應著,疾步趨出。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遼王便進來了,臉上帶著汗珠。
遼王臉上既有驚喜,又有詫異,「父親您……?」好的這麼快?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阿德,朕命你擒拿小九。記住,要活的。」
流年畫完,眼神直愣愣的望著畫中人。好像畫中人令她十分恐懼,手中的筆慢慢落下,小臉煞白,惶惑無助。丫丫不忍,攬她在懷裡柔聲撫慰著,「好了,沒事了,不怕。」
遼王領了皇帝口諭,探詢的目光看向流年。按常理,太子既被派往南京監國,沒有皇帝諭旨他是萬萬不得回京城的。若擅自回京,既是無君無父,死有餘辜。殿中唯一見過太子的人是流年,她根本一句話沒說過,只提筆畫了幅畫。
畫中人確定無疑是太子。可太子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誰和太子在一起,全無頭緒。這讓人如何捉拿?京城大著呢,上哪兒尋人去?
流年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她從丫丫懷裡輕輕掙脫,走到桌案前,提筆繼續畫。沒多大功夫,太子身邊出現一位三十多歲、風流倜儻的男子,「定海侯排行第三的孫子,丁喆。」張屷在旁沉聲說道。
畫完丁喆,流年並沒停筆。太子和丁喆的對面又出現一位小姑娘,十三四歲的年紀,玲瓏美麗,精緻面龐上滿是討好笑容。小心翼翼的看著太子和丁喆,一幅仰人鼻息的模樣,楚楚可憐。
張屷和遼王都細細審視著這幅畫。丁喆帶著太子去了謝府,盤問過流年,流年機智的應付過去了。沒有被滅口,沒有被劫持……兩人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太子怕是今夜要有所作為!」
太子不會閑來無事從南京賓士到京城,只為嚇唬嚇唬流年,然後再賓士回南京。他來京城,或是為了皇位,或是為了丫丫,或是兩者兼有。他敢在謝府露面,又肯留下流年這活口,恐怕不是心慈不忍,也不是大意疏忽,而是要發動了。
遼王凝神想了想,走到皇帝面前緩緩跪下,「父親,不管情勢如何兇險,兒子便是拚卻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聖駕安然無恙,父親放心。」伏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個響頭,抬起臉看著皇帝,面容堅定。
「裝的像,也是本事。」丫丫看著眼前這一幕,回想響流年的話語,心中也是感概。遼王大哥,如果你是裝的,但願你不只裝的像,更能裝的長久,最好能長長遠遠的裝上一輩子!天下臣民就有福了。
「阿德,去吧。」皇帝面容依舊平靜,聲音也依舊溫和,「不拘小九要做什麼,總不過是近衛、京營、五城兵馬司。阿德,要心存仁慈,不管是對親兄弟,還是對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心存仁慈。」遼王鄭重應了,起來恭謹的倒退幾步,轉身離去。
「我們不走了。」丫丫笑盈盈走到皇帝身邊,「陪著您。」要是太子真要逼宮,保不齊宮中會有兇險,自己可不能這時候走。他是講理的皇帝,重情意的義父,自己便會是孝順懂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