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六章[08.26]
何離身邊帶著兩個小丫頭,早有一個機靈的跑去大花廳,告訴了流年。流年正陪著安曉旭等女孩兒聽戲,聞言借口更衣,離了席。
流年輕移蓮步,冉冉而來。王十九娘、王十七娘一個強硬,一個綿軟,逼著何離使人取錦帕。何離微笑問道:「方才姑娘命我揀起來,如今換做丫頭侍女搬梯子上去取,可使得么?」先甭忙著折騰,把話說明白了,是否定要我親自動手。
王十九娘氣的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十七娘心中頗費躊躇,若說「能換丫頭侍女去取」,分明是折了氣勢。若說「不能」,哪裡能夠。左右為難著,索性微笑不語,裝作沒有聽見何離的問話。
何離柔聲說道:「若兩位姑娘不棄,妾這便吩咐侍女搬梯子去。」身為客人挑剔一些沒什麼,身為妙齡少女任性一些也沒什麼。若想折辱於人,可要看看自己夠不夠斤兩。
流年過來后,看著何離不慌不忙的模樣,便知道她沒吃虧。再看看王十九娘、王十七娘的神情,更是心中有數。這就對了,媽媽是快四十歲的人了,自有她處世的智慧和準則,哪會輕易被兩位十幾歲的姑娘難住。
「那是王小姐的帕子么?我有法子讓它自己下來。」絢爛秋光中,流年嫣然一笑,白玉般的手指指向樹梢上的錦帕,「帕兒帕兒聽話,乖乖下來吧。」好像錦帕有耳朵,能聽懂她說話似的。
王十九娘和王十七娘無奈的互相看了一眼,敢情謝家這七姑娘看著是個白皙細膩的瓷美人,實則有些傻?若說她是在玩耍,也不像。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有這麼玩的。
謝家七姑娘運氣奇好,一陣秋風吹過,錦帕被徐徐吹落。竟好像真是錦帕聽她命令,乖乖下來一般。王十九娘仰起頭看著錦帕發獃,見錦帕向著自己飛過來,下意識的一伸手,捉在手中。
「好極,物歸原主!」流年拍掌笑道:「十九姑娘,十七姑娘,這帕兒真聽話,真好。這會子廳中正唱著《姜子牙斬將封神》,神鬼亂出,妖魔畢露,極是繁華熱鬧的戲文。兩位且請回去看戲,如何?」你們又不是專業演員,還是看戲去吧,演戲你們演不了,不道地,不好看。
王十七娘露出歡喜之色,「《姜子牙斬將封神》?我和十九娘最喜歡看這樣熱鬧戲文。」親親熱熱挽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王十九娘,告別流年,回大花廳看戲去了。
待她們走遠,四下無人,流年攜著何離的手,笑嘻嘻說道:「你還不出來,捉迷藏么?」卻不是對著何離說話,而是仰起小臉沖著松樹說的。
一陣低低的笑聲傳過來。笑聲過後,眾人眼前一花,一道青色的人影立在面前。眼前這男子一襲青色長衫,相貌俊美,身形高大,看向流年的眼神中滿是溫柔笑意。
流年怔了怔。張乃山長大了呢,和三年前大不一樣!三年前他眉宇間還凈是孩氣,如今稚氣盡消,還有,他又長高了一大截。站在自己面前,感覺他是居高臨下的。
張屷眼中的流年何嘗不上如此。流年像才抽出的柳條般細嫩輕盈,長高了不少,眉目間添了幾分少女的恬美,不復是只關心吃喝玩樂的小女孩兒。
流年拉拉何離,笑問,「張乃山,這是我娘,你還記不記的她?」你們見過面的,在那個寒冷的冬天。回過頭對何離露齒一笑,「這是張乃山。」他七歲的時候,曾經揮舞著匕首,替您解開綁繩。
何離鬆開流年,鄭重道謝,「沒齒難忘。」當年小櫻確是帶著人匆匆趕到了,可若沒有南寧侯父子,自己少不了一場皮肉之苦,更極有可能會斃命於杖下。
當年那天真純樸的小男孩兒,便是眼前這俊美多情的青年么?何離看看張屷的神情,流年的神色,心中溫柔又酸楚的一動。
「小不點兒,我這便趕去正堂,拜見老太爺、老太太。」張屷明知此處不可久留,沖何離深施一禮,留戀的看了眼流年,「咱們到正堂見。」這裡如今是沒人看見,再過會子,就不好說了。
正堂中,張屷和丫丫一起拜見了謝老太爺、謝老太太,「今兒才回來,到宮中陛見后便趕來了,恐遲了不恭。」張屷和丫丫拜過壽,笑著說道。
謝老太爺、謝老太太都喜歡這一對儀容出眾的雙生兄妹,樂呵呵的,「這一路上,著實辛苦吧?遠途奔波,很該在家中歇上幾日才出門。」拜壽么,心意到了便好。
丫丫乖巧的陪著謝老太太說了半天家常,哄的老太太喜笑顏開。「小七呢?有日子沒見她,想死我了。」丫丫沖張屷眨了眨大眼睛,小哥哥,我替你把小不點兒叫過來,讓你堂堂正正跟她相見,堂堂正正敘話,一解相思之苦!
一提「小七」,謝老太太更樂呵了。小七是個好孩子,和棠兒一樣性子單純,都隨玉郎!「她呀,在大花廳陪著客人呢。郡主稍等片刻,我這便命人喚她過來。」吩咐人,「速請七小姐。」
謝老太太和丫丫說著流年諸多趣事,「她呀,真是頑皮!缺了功課眼看補不上,你猜她怎麼糊弄?央告她五哥六哥替她做槍手,結果,她什麼事也沒有,延兒棠兒替她挨訓!」玉郎也是偏心,舍的訓兒子,不舍的訓女兒。
丫丫莞爾而笑,「跟我家一樣啊。」南寧侯府也是哥哥愛護妹妹,爹娘偏心女兒。謝延年和謝棠年既然要協同小七作弊,技巧上便不能太差。模仿個筆跡也模仿不像,這兩個做哥哥的是該挨訓,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