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特別的心思

這邊楚翎發了瘋似地一口氣跑回自己的屋裡，鞋也沒脫便一頭扎進了被窩。

蜷縮著身子抱緊頭，楚翎聽見自己急速的心跳聲「砰砰…砰砰…」那聲音極大，像是在整個屋子裡回蕩。

他滿臉通紅，腦子裡卻一片空白。如同時間突然靜止，整個世界只剩他一人，伴著心跳聲，眼前久久不散的是那人的笑顏。

秦教官笑起來好美。

！！！！

猛然從床上翻身坐起，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手上臉上都火辣辣的疼，楚翎顫抖著手緩緩捂住自己的臉，弓起身子把頭深深埋下。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那人產生如此不堪的心思。他是那樣的耀眼奪目，怎麼能！怎麼能被自己如此玷污！

骯髒！！楚翎俊秀的臉微微扭曲，薄唇被咬得泛白，狠狠一拳砸在床框上，「咚」的一聲悶響，白皙的手無力垂下，有血順著指尖滴落。

窗外的蟲鳴依舊，微風拂過窗欞，一陣低不可聞的哽咽聲緩緩散去。

第二日一早，楊舒迫不及待和秦嵐告了別，有大當家派去的兩人暗中護送，秦嵐也就放了心。

送走了楊舒，秦教官回到訓練場。老遠就看見二當家伸長了脖子等著她，待秦嵐走近，二當家暗搓搓地湊過來：「那小子有沒有問起我啊？今早原本想隨他一起回去看看燕子，結果大哥發了好大的脾氣硬是不讓我去。」

二當家一臉糾結地小聲念叨著大哥的不是，秦教官賞給他一個白眼：「你要是再去你妹子那裡晃悠一圈，那二皇子要是放過他們就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有這麼嚴重？」二當家瞪大眼，就只是悄悄去看一眼自家妹子，怎麼秦嵐說得像是迎了瘟神似的。又瞧秦嵐一臉認真，不似開玩笑，二當家悻悻：「不看就不看嘛，那麼凶的瞪著我作甚。」

把二當家腦子裡不著調的念頭掐滅，秦教官繼續操練著一群崽子。編排好的小隊越加有了雷厲風行的意味，年猴幾人氣勢越盛，有幾分以前手下小隊長的模樣。

只是，今天的楚翎有點怪，往日他可最喜歡往秦教官面前湊，若是得到秦嵐的一句「尚可」就能高興個一整天，看著秦嵐的眼神中時常帶著炙熱的崇敬。

秦教官看著縮在牛二身後低著頭的楚翎，摸了摸下巴。這小子怎麼了？昨夜聽到自己要教他別的東西不是還很高興嗎？現在怎麼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眾人雖然也覺得奇怪，卻不敢出聲，只默默地列著隊，看秦教官摸著下巴緊盯著牛二身後的楚翎出神。感受到那人的視線，楚翎暗中捏緊了拳，牽動手上的傷口，嘴裡泛起一股苦澀味道。

這邊秦教官恍然大悟，該不會是昨夜對這孩子笑了一下，嚇得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吧？心理素質這麼差的嗎？那怎麼能行！得給他矯正一下。

話雖是這麼說，可也得私下找機會給他開導一下，在一群崽子面前還是要保持威嚴的形象。於是秦教官不動聲色，照常督促訓練。

直到下午的一對一指導，楚翎總算是躲不開秦教官的審視，只能默默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秦嵐的觀察力當然是極好的，打量他一圈也就發現了他手上的傷。聰明的秦教官立馬想到了什麼，臉色黑如鍋底，負著手，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周圍的崽子們都在暗暗的關注著這邊的動向，自然也就看到了秦教官的黑臉。年猴幾人心下焦急，楚翎這是犯了什麼事兒，居然把教官氣成這樣。

「楚翎，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秦教官沉聲問道。「我……」感受到秦嵐話里的怒氣，楚翎頓時慌了神，難道教官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怎麼辦…他一定覺得我特別噁心，會不會再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

他…現在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我呢？

楚翎整個人如同泥塑般一動不動，彷彿連呼吸也都停止。又如同將要被押上刑場的死刑犯，身上瀰漫著濃濃的死寂和絕望。

他不敢抬頭，怕看見秦嵐眼中含著厭惡。像是沉入了沼澤，周圍滿是散發著惡臭的污泥，如果再看見秦嵐眼中的鄙夷，他想，那樣自己怕是連掙扎的勇氣也會失去。

秦嵐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出聲，語氣不由得加重：「抬起頭，看著我。」楚翎渾身一怔，半晌，僵硬著脖子緩緩抬起頭，慢慢地迎上了秦教官的視線。

秦嵐眼中含怒，夾雜著淡淡的失望和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楚翎如遭雷擊，像是高舉的鍘刀突然落下，肺里的空氣終於耗盡。

他想開口，卻連張嘴的動作都做不出，他想要大喊：不要對我失望，不要厭惡我，不要…不要放棄我。可終究只是顫抖著嘴唇，一個字也擠不出。

楚翎揪緊了胸口的衣襟，只覺得胃裡一陣痙攣，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裡渾渾噩噩，已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可他還是用力睜大了雙眼，努力看著那人張嘴，即將吐出對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