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逮個正著

皺文已經等了很久了，每到了將人運過來的時候，他就一輛大麵包車停在鎮上的黃果樹下等著。

鎮上有顆大黃果樹，據說有幾百年的樹齡了，黃果樹不孤獨，因為總會有老奶奶愛提著糖提著香蠟錢紙過來拜，有的人說拜了之後身體好了，也有的人說，拜了之後兒媳婦生男孩了，諸如此類的。

大黃果樹生在小街上，小街人少，愛歇涼的人不來這兒，寧願在大街下曬太陽都行，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但很奇怪的是――要上大街的話，必須要經過這個小街。

當頭太陽高照，遠遠的看去不少人的屋頂都在冒煙，從瓦片之間的空隙中冒出來，升到天上去。

王志紅裙子濕透了，衣裳緊緊的貼著身子。「哎喲，累壞我了，這死丫頭吃的是什麼東西，長得重死了！」

「要到了，上了這個坡坡就到了！」羅大鳳氣喘吁吁的，「沒事兒，我經常推著的，我都沒說什麼！」

「都是騙過去的？」王志紅多嘴問了一句。

「那不然呀？！還能自個兒願意的呀？都是剛開始去的時候大哭大鬧，想死不敢去死的，之後習慣了有了個娃啥的，處出感情了，就好了！」羅大鳳擦了擦口水，「我這牙齒掉了一顆說話漏得很！」

「快，趕緊的，我著急著回去呢，一會兒把著錢拿在我姐手裡，她就安心了……」王志紅一想到這裡，像是來勁了似的。

「自己留二百。」羅大鳳朝著她眨了眨眼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

大街那頭走來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廋乾乾的，一對麻花辮垂在胸前。

看著迎面過來的兩個婦人推著車朝這邊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是佳青的姨娘吧？」說話的人是丁夕顏，佳青的初中同學。

恍若隔世一般，她再次聽見了丁夕顏的聲音，丁夕顏，她的初中同學。

上一世在她被賣掉之前，因為丁夕顏的哥哥要娶媳婦兒，所以丁家將她嫁給了一個姓陳的家裡，娶她的男人是個聾子。

佳青正是因為抱著這種不想太早嫁給的心態才會想去外面闖一闖，才會被騙。

她只知道丁夕顏嫁了，但是不知道所嫁何人，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初中畢業的那天。

天氣很熱，丁夕顏哭著揉眼睛，手背火辣辣的汗水揉的眼睛紅腫，她說她見過那個男人了，長得很醜，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儘管如此，幾天後她還是被強迫著嫁了。

此刻的丁夕顏，應該已經是為人妻了，佳青很想醒過來去問問她，去拉著她的手跟她說說話，可是……她不能……

王志紅愣在原地，轉了轉眼珠子。「你……你是誰……」

「姨娘好，我是佳青的同學，叫丁夕顏，她托我幫她拿的錄取通知書，她考的真好啊，是馬州一中！佳青她……在家嗎？」

佳青全身的血液像是沸騰了起來，馬州一中，那不就是馬州最好的高中？

「她不在，你給我好了。」王志紅伸手將通知書拿了過來，「是呀，考得挺好的。」

丁夕顏臉上露出一陣苦澀的笑，「她的成績一直很好。」丁夕顏將自己的錄取通知書緊緊的攥在手裡，繼而鬆開。「她現在在家嗎？」

「巧了，不在呀，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她要出遠門了，恐怕高中上不了了，以後別去找她了。」王志紅說道，「好了你快走吧，我現在還有事兒呢！」

「可是……」丁夕顏欲言又止。

還想說什麼，被羅大鳳的眼神瞪了回去。「你個小丫頭，東西給了還不走，怎麼？想搶劫啊！」

「不，我……」丁夕顏搖了搖手，「我只是……」

「快走！」羅大鳳推了丁夕顏一把。「趕緊的！快走開！」

丁夕顏聞聲，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就跑了。

佳青聽見丁夕顏哭泣的聲音，心裡有些難過。

「我可能上不了高中了，我嫁了人沒人給我交學費，我沒錢。」

「沒事兒，我替你把你的高中上完，把你的分數考出來，等我以後運氣好大學畢業了，我就回來帶你去玩！」那是她信誓旦旦的聲音，而今像是隔著一個世界。

「佳青，苟富貴，勿相忘。」丁夕顏文鄒鄒道。

丁夕顏一走，王志紅搖了搖頭，「什麼破通知書，晦氣。」將東西往地上一扔，不忘用腳踩了踩。

推著雞公車到了皺文的麵包車邊上，皺文看著兩人推著一個蒙著布的雞公車，立刻就知道是人來了，小跑著過去將車子推了過來。

「怎麼才來？幹什麼吃的？還想要錢，要錢做事要先做好！」皺文吼了一聲。

「大哥，我們兩個女人辛辛苦苦的。」

皺文扛起佳青往車上一放，「這是小街！」他口水胡噴。

王志紅一臉嫌棄的擦了擦臉。「大街那邊警察一堆！」他大罵，一邊罵一邊抱怨。

羅大鳳嘆了一口氣，「文哥，你別急了，人都到了，抓緊時間的！」她笑著說道，手摸著雞公車。

突然摸到了什麼，將布稍稍拉開一點，「志紅啊！你快來看！」

王志紅走了過去，「看什麼？」

「這……」羅大鳳結結巴巴，只見車壁上立起的區域有的地方凹了下去，像是壞了似的，「這怎麼回事，這……這……這車不是我的那個車啊，坑坑窪窪的……」

「好了，可能是這丫頭太重了壓的。」

佳青冷笑，原來這年頭，警察也不靠譜，不然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來。

恐怕真以為她是小孩子開玩笑的，所以根本每當回事。

佳青心裡一寒，將藏在衣服里的剪刀拿了出來。

做好人真難。

眼看著那個男人就要關門了，佳青心一橫，殺了他，殺了羅大鳳，殺了王志紅，不能讓他們在禍害人了。

霍成華和鎮上的警察就漂浮在附近的民房裡，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大伙兒都提著槍出來了，一共有十來號人，不算大動干戈。

佳青聽見了槍上檔的聲音，停住了動作。

「把手舉起來。」霍成華用槍指著皺文。

王志紅大叫了一聲，「把手舉起來！」羅春吼道，「快點！叫什麼叫！不要發出聲音！」

「大鳳啊，怎麼辦啊。」王志紅咬著牙紅了眼，「你不是說不會有事的？」

「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羅大鳳也是第一回遇到這種事，目瞪口呆的直接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