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月兒,你看著我,你看著我,不要受影響!」夕遠抓住我的肩膀,大聲地喊道。
可是我哪裡還聽得進去!
我只覺得頭痛欲裂。
漸漸的,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滿腦子都開始充斥著暴戾的因子。
我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滾燙而灼熱。吸血鬼的牙齒也爆了出來。
我無比暴躁地怒視著夕遠,單手便將他拎了起來,狠狠地向遠處砸了出去。
後來,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待我恢復意識以後,我發現我躺在那片沙灘上。
只不過我已經被關在了一個結界里。
我緩緩從沙灘上爬了起來。
結界外面是夕遠和徐姑娘。
「夕遠!」我立刻跑到結界的邊緣,大聲說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夕遠見我醒了,也立刻走了過來。
我見夕遠沒什麼異樣,心裡便踏實了。
這才轉頭開始察看周圍的情況。
幸好是在晚上。
海灘上只有我們兩個。
雖然四周圍已經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個大坑,但是並沒有其他人員傷亡。
「那些坑……是我弄出來的?」我說道。
「嗯。你把我當球砸……」夕遠表情淡淡地說道。
我盯著海面上飄浮著的密密麻麻的海魚和海鳥的屍體有些發愣。
那海魚裡面還有幾條大鯊魚混雜其中。
「那些也是我乾的?」我說道。
「嗯。」夕遠說道,「你砸我砸膩了,就跳下海去了……」
「……」
我頓時覺得心亂如麻。
我居然殺了那麼多的生靈。
萬事萬物有因有果因果循環。
我今天的雙手粘滿了血腥,便是給自己平添業障。
這樣多的業障,不知道我得花多少的時間去修行,才能消除。
不知道將來我會遇到怎樣的劫數。
我摸了摸還自己腦袋上還有些濕氣的頭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幫我換了乾淨衣服啊……我難道是體內的神魔徹底爆發出來了?」
「有爆發,但不徹底,」夕遠說道,「月兒,你不用擔心。」
他又轉頭向徐姑娘說道:「徐姑娘,麻煩你開個結界口子,我進去一下。」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此刻的內心是五味雜陳。
我的心一亂,腦袋便又開始嗡嗡作響。
「孩子!孩子!……」
又是那個聲音!
「夕遠,你別過來!」我捂住耳朵對他說道,「我怕會又傷你了……那個聲音又來了!」
「放心,有我在。」徐姑娘開口說道。
徐姑娘將結界開了一個口子,把夕遠放了進來。
隨即她又把結界口子迅速封上。
「你們慢慢聊,」徐姑娘笑著說道,「我先走了。這個結界天亮以後會自動解除。」
夕遠從休閑西裝的口袋裡拿出一個串好了長繩的小錦囊,小錦囊微微鼓起,表面布滿了梵文,錦囊的口子已經被密封死了。
他將錦囊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戴上錦囊以後,耳邊那令人恐懼的聲音立刻便消失了。
我拿著掛在胸前的錦囊正欲開口詢問,夕遠便率先開了口:「徐姑娘曾給我們施咒做過印記。我們這邊稍有異動,她便能感知。你的神魔身份,徐姑娘其實在很早以前就已悄悄告知我。我們在人界修行都有自己的劫數,她原不想插手太多我們的事情。可是,李霞的出現讓她決定出手干預。」
「原來如此。這個錦囊也是徐姑娘給的?這裡面裝了什麼?」我說道。
「這錦囊裡面裝著一個徐姑娘特製的小法器,」夕遠說道,「它能剋制你體內的神魔屬性。徐姑娘說這個錦囊一旦戴上便不能再取下,否則你的神魔屬性會徹底爆發出來。我一直收著沒給你戴上。」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如今看來我是不得不戴了!」
「戴著挺好看的。」夕遠擁我入懷,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靠在他的懷裡,環住他的腰,柔聲說道:「夕遠,有你真好。人類夫妻之間有七年之癢一說。萬一有一天……有一天……我們會不會有什麼七百年之癢之類的……」
夕遠輕笑兩聲說道:「離七百年還早著……」
「你,」我抬頭瞪眼看著夕遠,說道,「你什麼意思?你這樣子的反應,是不是在告訴我,七百年之癢一到,你就會變心!」
夕遠抿嘴笑著,滿眼寵溺地看著我。
他將我緊緊地抱著:「你這麼厲害,我哪敢……」
「那倒也是!」我頗為得意地說道,「我現在可是神魔……哼哼……」
說笑歸說笑。
神魔這兩個字,一旦刻到了心裡,便時時刻刻像個陰影一樣,讓我總覺得未來有一片黑暗在等著我。
我不免又變得憂慮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將胸前的錦囊收到了衣服裡面。
「夕遠,」我離開夕遠的懷抱坐在了沙灘上,有些喪氣地說道,「這個錦囊我要永生永世地戴著嗎?我就不能擺脫神魔嗎?」
夕遠陪我坐在了沙灘上,扶著我的肩膀,柔聲說道:「徐姑娘是軒轅族第一代大巫師。迪尼王妃、尹家女巫皆是她的後代子弟。她會幫我們。」
我聽夕遠這麼說完以後,便回想起徐姑娘出手處理李霞的場景。
那實力確實堪稱絕對強大。
我心中的陰霾瞬間便去除了不少。
「徐姑娘的實力確實高深莫測,有她幫忙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我摟著夕遠的胳膊,歪頭靠著夕遠的肩膀說道,「嗯!我不應該太頹廢!世事無絕對!夕遠,這結界要天亮以後才接觸封禁。那我們正好可以一起看日出。」
夕遠輕輕回了一個字:「對!」
我看著閃耀著點點星光的海岸線,輕聲對夕遠說道:「夕遠,過了今晚,明天就是2020年了。親愛的,跨年夜快樂!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對嗎?」
「對,我們再也不分開。」夕遠說道。
我鼻頭一酸,視線被淚水模糊。
夕遠替我擦掉眼淚說道:「別哭,我們會幸福的。」
「嗯……」
這幾百年來,我們都經歷了太多太多了。
戰爭、天災、飢荒、瘟疫……
當然也有風調雨順的日子。
我們小心翼翼地隱藏身份,在人界生活著,生怕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們一直努力地去除深藏在我們靈魂里的黑暗面。
夕家的狼族軍團清規戒律森嚴。
當狼族們在目睹了一些人類的一些殘忍行為後,對自己修成人形行善修行的這件事情產生了自我懷疑。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沒有人性?還不如他們狼族善良?
因為在那場戰爭當中,狼族們發現,人的殘忍和自私讓人髮指。
為此,夕昆作為狼族的王者,還要時不時的要兼顧狼族將士們的精神健康。
夕昆循循善誘,教導大家理性客觀地看待人和事。
漸漸的狼族們發現,人類是那麼複雜而豐富的生物。
有善良的,有殘忍的,有傻乎乎的、有人格分裂的……
而那些善良和殘忍在某些人身上也不是絕對的。
總之,人性之複雜又讓狼族們總是感慨不已。
千人千面真不是說說而已。
夕昆是個絕對優秀的狼王。
他盡心儘力地帶著這麼一大家子狼族,風雨兼程地跨越了幾百年的時光,始終能低調富庶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到目前為止,我們看上去,似乎都還做得不錯。
但是,即使我們做得再好,終究還是有人死在了我們的手上。
雖說我們所殺之人,在世俗的評判標準里,都是應該受到嚴懲的人。
不管他們是正是邪,他們的生命真得可以這樣被我們奪取嗎?
每每想到這裡時,我便會感到不安。
「夕遠,」我說道,「這幾百年來,我殺了很多人。雖然他們都是十惡不赦之徒,但是我真的有權利去結束他們的生命嗎?我殺了他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夕遠扶著我肩膀的手,微微收了收。
「月兒,你多慮了,我們殺人的同時,也救了另外的人,不是嗎?」夕遠說道,「倘若上天真要賞善罰惡,那麼我們的所作所為算是鋤強扶弱。這世間的惡人往往會傷害很多軟弱無助的人。」
「那這樣說來,我們鋤強扶弱,也是在修行了。只要我們別濫殺無辜就行。」我說道。
「我認為是這樣。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時代變了,我們得時刻謹慎低調。」夕遠說道。
「嗯!」我輕輕依偎在夕遠身邊,「我們都要更加小心地踏出每一步。」
海平面漸漸開始微亮。
我們靜靜地看著日出,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我覺得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
一切的麻煩總算是都過去了。
除了我是神魔這件事情。
阿布突然從天而降,扇動著翅膀,停在了我們結界的上方。
「三少爺!少夫人!」阿布說道,「深城那邊出了點小狀況。老爺和夫人讓我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以後,即刻啟程回深城幫忙。」
夕遠眉頭微微一皺,說道:「父親母親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阿布飛了下來,停在了我們的前方,一雙烏鴉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說道:「呃……沒有什麼大事兒。只是和二少爺有點關係。少爺,您回去就知道了。老爺說了,如今麻煩的事情都了結了,他要和夫人去環遊世界了,不想再管這些鬧心的事情。家族的大小事情也正好要與大少爺和您交代分配一下。」
此時結界已經解除。
我們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匆匆趕去漁村內。
和尹家女巫告別以後,我們立刻向深城出發。
漁村距離深城兩百多公里。
兩台車在高速路上平穩前行。
其中一台小巴車裡,司機是個狼族親衛,車裡坐著可木、阿米和阿布以及夕家狼族的其他親衛。
另外一台商務車的司機是狼牙,車裡則坐著迪尼王妃、夕家三兄弟、我和玄悅。
迪尼王妃坐第一排。
我和玄悅坐第二排。
夕家三兄弟坐在商務車的最後一排。
夕宸俊朗的眉宇之間始終掛著淡淡的不耐煩。
夕琛讓玄悅布了防護小結界,兩兄弟拉著夕宸躲在結界里含蓄地低聲談心。
我恨不得立刻去聽牆根。
但是又覺得那樣顯得我太八卦,不夠淑女……
只好一直忍著……
坐在我旁邊的玄悅的八卦之心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偷偷對我說:「附耳過來。」
我眼睛一亮,說道:「有什麼故事?」
玄悅湊到我的耳邊,嘀哩咕嚕地說了一通。
迪尼王妃閉目養神,似乎對我們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
「哇……」我雙眼放光,「好久沒有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了……」
迪尼王妃突然轉頭向玄悅問道:「小悅,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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