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好友相聚】

「唉，這麽大的人了，還要我哄。」舒然搖搖頭，無奈地嘆著氣，認命地拿起托盤，端著燉好的一盅湯朝啟苑走去，丫鬟們想接過托盤，卻被她阻止了。

秋夜寒涼，等她到了啟苑的時候，手已經都冰冷了。

她見裡面有兩道人影，知道趙寧川還在和下屬議事，便沒讓人通報，自己坐在廊下，接過丫鬟遞來的手爐暖著手。

僕從沒去通報，可那些明衛暗衛早早就把消息告訴了主子。趙寧川簡略地把事情說瞭然後就讓人下去，那人在門口看到舒然，也微微躬身，她於是點點頭。

「怎麽來了？」趙寧川負手站在門口，嘴唇微抿，眼眸微垂著打量著她，語氣中有著微微的不滿，「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遇上這樣一個越活越回去的人，她實在是沒法子了，他不會是小時候沒處撒嬌、賭氣，如今全對著她來了吧？

「怎麽會？」她端著托盤，直接繞過他，走到桌前把蓋子打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丫鬟們都自覺地留在門外。他伸手關好門，轉身看著舒然，卻面無表情，也不肯朝她走來。

她不禁有些頭疼，這個人明明什麽道理都知道、都明白，可為什麽就是這麽倔呢？

「快點嘗嘗，可是特地為你做的，再不喝就涼了。」她過去，推著他的後背往桌邊走，一直把他推到桌邊坐下。

她親自舀了一勺喂到他嘴邊，像哄小孩子一樣說道：「張張嘴，啊——」

趙寧川瞥了她一眼，再看看眼前這勺鮮美的湯，暗哼一聲，還是張口吞了下去。

一勺又一勺，直到一盅湯喝完，他還是沒有和她說一句話。

這人真是傲嬌，明明是自己沒理，偏偏還要她來哄。

舒然在心裡暗罵，臉上卻是一臉笑意，「好喝嗎？」

他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這帕子不是之前的那塊了，卻也還是他前段時間從她這裡拿去的。

看著他拿她的帕子擦嘴，她的眼角一抽，「喂，你就這麽糟蹋我的東西啊？燉個湯，你也不說句好喝，一張帕子還被你拿來擦嘴。」

她把湯盅收好，往桌邊一挪，氣鼓鼓地說道：「我看啊，你是嫌棄我了。」她滿臉都是被嫌棄的委屈，「人家說得對，男人啊，最是喜新厭舊，喜歡的時候能對女人多好，討厭的時候就能對女人多壞，女人最是可憐了。」

被她的鋪天怨言成功破功，他皺眉敲著桌子說道：「我何時嫌棄你了？」

「現在。」

他搖搖頭，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沒有，我怎麽會嫌棄你？你不嫌棄我就好了，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

「你只是不想讓我回去獨自面對京中的那些變化，只是不想與我分開。」她站在他身邊，低頭用手指輕輕撫著他的臉龐，劃過他越加分明的輪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這大半年來，太子雖然倒台，卻被封了睿親王，而英王的聲勢漸起，在百官當中有了一定地位，成王呢，這些日子安安分分地待在京城，等著婚期到來，可他娶的是王家嫡女，與這個世代清貴的書香世家結親，這麽一來，他可就成了眾人爭搶的對象了。

不知道是故意要給英王添堵還是怎的，睿親王明知道沒有廢太子復起的先例，而且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只不過是堵人之口罷了，誰都清楚他是再也無望帝位的，可是他卻在消沉一段時間後，居然加入了爭奪隊伍，處處和英王作對，再加上之前年紀還小的那些皇子已經漸漸長大，他們身後的人也開始蠢蠢欲動，所以英王雖然表面風光，可日子著實不大好過。

在舒然中毒之後，老夫人命小張氏準備了一應祭祀用品，用牛車拉著，浩浩蕩蕩地往自家的墳山而去，沿途的百姓們看到那些沒有用白布遮掩起來的祭祀用品，便明白舒家這是要去祭祀先人，再加上之前舒小姐中毒的傳言，也就知道這是要求先人保佑。

一場祭祀沒什麽打緊，可在這關頭卻提醒了所有人，舒家上兩輩的男人都是為國捐軀，用生命換得了這一方太平，可如今，他們的後代卻被皇後下毒了。

多讓人寒心。

皇后可是一國之母，她那麽做，皇上能不知道嗎？

皇上沒想到舒家居然敢這麽做，他的確攔下了皇后要毒害舒然的消息，卻也沒有阻止，可那又怎麽樣？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他都不會放過。

但是，表面功夫不能不做，舒家那幾個子弟，除了偶爾不大聽話，其他時候用起來還很順手，於是，為了堵悠悠眾口，皇上讓舒家三個成年子弟加了官。

可舒家想要的並不是這些，只是暫時不能再鬧了，但胸中的一口氣都一直憋著。

舒然坐下，把頭靠在他的肩頭，「可是，王爺，這又有什麽呢？我不是一個人，我身後有你，還有舒家，我不怕這些的。」

他們都是會永遠站在她身後支持她的。

「況且，你說，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愛到一刻都不願分離了？」她說了這話，自己就先臉紅了，卻還是硬撐著，眼睛亮亮地盯著他。

他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一手輕撫著她的秀髮，低聲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我還是不放心啊，我怕我有什麽思慮不周的，又害得你……」

到底是她中毒的事給他的陰影太大了，雖說如今毒已經快排完了，可他在各方面還是小心翼翼的。

「這也只是暫時分離啊，我三月份離開，只是分開七個月，等我們成了親，就再也不分開了。」她輕輕地說道：「你這些日子啊，可得好好補聘禮給我，你之前那些聘禮啊，我可是一個都瞧不上，那麽寒酸。」

她不停地說著反話，「還有啊，你還要偷偷塞些嫁妝給我才是，舒家沒有什麽家底，到時候嫁妝太少會丟你的面子，我也抬不起頭啊。」

他被她說得笑了起來，「好。」

她的心底驀地一松，他終於不再鬧彆扭了。

「時間若是能慢一些就好了。」一個大男人居然發出了本該女子發出的感慨。

她不禁苦笑。

回了京城，舒然還沒寫好帖子邀請好友過來，就收到了王盈秀，也就是現在的成王妃的邀請，要和昔日幾個閨中好友相聚，敘敘閑話。

昔日好友，也就是舒然、樂安、蔣月和楊靜姝了。

幾人在這一年來都有書信往來，彼此的近況都知道一些，樂安與明恩長公主一起打理家務，參與應酬，她本就是如花的容顏，再加上交際能力和傲人的家世，不少媒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只是靖海侯府至今都沒有漏什麽口風，卻沒想到最後是看上舒家了。

當然，舒然不是蘇寧，不會把這件事到處嚷嚷，連一個字都不會說。

至於蔣月，家裡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地過著，但她卻越發不對勁了。樂安之前來信說擔心蔣月，就派人暗中跟蹤了幾次，卻發現她似乎和一個男子有些糾纏，後來樂安旁敲側擊了幾次，但都沒什麽效果。樂安雖是郡主，但行事有太多人盯著，也是受限制的，不好干預過多。

都不知道要怎麽說蔣月了。

聽說楊靜姝這些日子也在議親了，但那些人家實在不算什麽好人家，可在幾個朋友當中，舒然和她的交情其實不算深，遠遠不到對人家親事提意見的程度，所以只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各人自有各人的福氣，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