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狹路
一輛三菱越野車沿著盤山公路蜿蜒爬行,良好的通過性和動力讓車輛在這樣坡度很大的山道山也顯得遊刃有餘。
山道雖然並不崎嶇,但狹窄的道路寬度和S型彎道讓速度始終提不起來,開車的是一個頭髮用推子推的很乾凈,能看到青色頭皮和發茬的壯實漢子。
時下很流行圓領的花花公子T恤,脖子上一串粗粗的金鏈子,後頸隱約露出的紋身,右手小臂上一條猙獰的傷疤都昭示著這人並非一般良民的身份。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李裕不停地催促:「阿彪,再快一點!」
「老闆,這種山道我沒怎麼開習慣,不敢再加速了,還是注意安全的好。」
李裕重重的靠在靠背上,說:「好吧,是我著急了。」
被叫做阿彪的司機,微微斜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趙裕,說:「老闆,我們把這小子拉來這邊幹嘛?」
作為跟了李裕接近十年的心腹,阿彪自然知道放在後備箱的那人是什麼身份,心裡有點打鼓。但一直從事著不是正當買賣的他又有些希望通過這件事情發大財的念想。
李裕閉上眼睛沉思了半晌,才沉聲說:「阿彪,我可以信任你嗎?」
「老闆,我阿彪跟了你十年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幫老闆去辦。」
「你一定以為我是要綁周克建的票吧?」
「不是嗎?這孫子這麼有錢,叫他家裡花上幾百萬贖人他們都會給吧。」阿彪有點興奮的說。
「你太小看周克建了,讓他拿出個兩三千萬來都不是問題。」
「乖乖,那這孫子不是有上億的資產,我們要發了!」阿彪更激動了。
「就怕你掙了這錢也沒命花。」李裕兜頭一桶冷水澆下來。微微坐直了身體說:「你以為他憑什麼有這麼多錢?以前混黑的,只不過攀上高枝洗白了而已。」
阿彪有點驚訝的長大了嘴:「不是吧,這孫子還有過這歷史。」
「虧你也在道上混了這麼久,也算有點名頭的人,周克建是周文海的哥哥你都不知道。」
「不是吧,他是周文海的哥哥,那他這麼有錢周文海還混黑,一起當大老闆不是多好。」阿彪迷惑了。
車駛過一片松林,在李裕的指引下折進了一個坳子里,車一停穩,李裕叫上阿彪迅速跳下了車,打開後備箱的門,從車上抬下一個麻布口袋,口袋裡的人徒勞的奮力掙扎著。
兩個人半抬半拽的把口袋弄到了到了坳子深處,轉過幾棵桉樹,是一塊預留的墓地,兩人把麻袋往地上一扔,李裕轉到墓碑後面,拿出了一把鋤頭和一把鐵鍬。
阿彪有點遲疑的看看麻袋,下意識的聲音低下來說:「老闆,你這是打算埋了他?」
李裕抹一把頭上的汗,森然說:「怎麼,怕了。」
阿彪咽了一口唾沫,不自然的說:「怕什麼,我只是想著人都綁來了,不弄點錢是不是太浪費了。」
李裕冷笑一聲,拎起鋤頭走到墓邊,一邊用力撬著墓室上面的青石蓋板,一邊說:「別被錢糊住你的眼睛,咱們可不是綁匪,到時候別錢沒弄到,把自己給弄裡邊去。」
阿彪抄起鐵鍬上前幫忙,一邊試圖勸說:「老闆,什麼還能大過錢去,我們一天提著腦袋混不也是為了錢,從他身上詐一筆錢出來頂我們跑十趟貨了。」
李裕吃力的推開青石板,搖頭說:「別想美事了,你以為我想啊,誰叫這王八蛋好死不死拿錯我們箱子,又看到我們殺了猴子,周文海在春城勢力太大,我們不趕快解決掉周克建,要是被周文海查到身上來你我都得翹辮子。」
這時候,天色忽然暗了下來,阿彪抬頭看了看天,一臉苦像的說:「老闆,好像要下雨了。」
李裕呵呵的笑了:「下雨好,我們趕快弄完,雨一下就什麼痕迹都沒了,這是老天都在幫忙啊。」
青石板下面是回填的黃土,大概有段時間了,因為雨水侵蝕之類的已經粘結了,不過鋤頭和鐵鍬挖上去也不怎麼結實,兩人奮力的把黃土掏出來堆在一邊。
李裕一邊挖一邊還神經質的笑著自言自語:「老子還是夠意思的,給你找了這麼個風水寶地。」
阿彪搖搖頭,欲言又止,埋頭繼續幹活。
一陣風猛地刮起來,周圍的樹木搖弋著身姿,發出一片嘩嘩的響聲,頭頂的烏雲已經濃密的匯聚成接近黑色了,一道閃電劃過,將兩人的臉映照陰森森的。
雨開始下起來了,一來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如同有人在天空打翻了水盆,粗大的雨滴落在黃土上濺起一朵朵黃色的水花,頃刻就連成一條條水線,把天地都模糊了。
正在挖土的兩個人一下子有什麼都看不清了的感覺,雨點打在身上甚至有點微微的痛感。
兩人停下了動作,徒勞的用手擋著頭,怕風雨中聽不清聲音,阿彪大聲的說:「老闆,雨太大了,我們要不先去車上避一避吧。」
李裕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回道:「不能耽誤時間,差不多能放得下去了,把他搬過來!」
阿彪無奈的低頭走過去,拉著麻袋往墓室的方向拖,麻袋裡的人似乎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掙扎的更劇烈了。
李裕小跑過來,對著麻袋狠踹了兩腳,協助阿彪拖著麻袋,嘴裡還罵著:「狗東西還挺沉。」
「張渠~~王璟~~~~~~~~~~」
一陣呼喊聲傳過來,兩人急忙把麻袋扔下了清理出來的墓室,緊張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兩個身穿迷彩的人從桉樹後面轉出來,看到李裕和阿彪灰頭土臉的樣子一愣,原來正是出來找人的韓永平和趙毅。
趙毅禮貌的問:「兩位,有沒有看到過兩個穿迷彩服的人。」
阿彪硬著頭皮調侃:「你們兩個不就是嗎?」側頭用眼神詢問著李裕怎麼辦。
韓永平笑了一下說:「不是說我們兩個,我們有兩個同學走散了,我們正在找。」
早就注意到韓永平和趙毅背著的槍的李裕假笑著說:「沒見過,估計應該走到其他方向了,這邊都是墓地,很少有人會往這邊走的。」
趙毅失望的點點頭:「好的,謝謝了,永平,我們換個方向繼續找吧。」
李裕趕緊揮手說:「山裡走丟還是挺危險,現在又下那麼大的雨,趕快別的地方去找找吧。」
韓永平兩人轉過身往回走,阿彪湊到李裕耳邊說:「這兩個應該是軍訓的學生,背上背的可是真傢伙,要不要弄過來?」
李裕想了想,說:「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人都沒注意到剛才一路拖拽,扎在麻袋口子上的繩子已經鬆脫,麻袋裡的人把頭蹭出了麻袋,在麻袋邊上把塞在嘴裡的破布蹭掉了。
一直能聽到外面的說話的周克建知道這兩個剛才問話的學生應該是自己最後的活命機會了,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韓永和趙毅聽到這忽然響起的喊叫,停下了腳步,回身看著阿彪和李裕。
李裕和阿彪都有點蒙了,傻眼的看這韓永平和趙毅。
趙毅把身後的槍放下來持在手裡,用手肘撞了韓永平一下,往前走了幾步,大聲喝問:「你們幹什麼的,誰叫救命。」
韓永平也把槍放下來,用槍口指著李裕:「不要亂動!」
李裕僵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阿彪卻狠狠的說:「小子,不要多管閑事!」
周克建還在大叫著:「他們是毒販子,想要殺我滅口,快報警!」
趙毅很韓永平都有點緊張,持槍的手有點微微的發抖,阿彪獰笑著從自己后腰掏出一把手槍,「兩個學生娃,非要多管閑事,你們那槍里有子彈嗎?」
趙毅把槍口對著天扣了一下扳機,一聲清脆的槍聲傳出,又把槍對準阿彪說:「你猜我有沒有子彈。」
阿彪和李裕都楞住了,心裡都大罵,瑪的,這到底還是不是軍訓的學生,怎麼還配發裝彈的槍,這他瑪是怎麼回事情。
韓永平厲聲說:「光頭,把你手裡的槍扔了!」
阿彪躊躇了半天,雖然不敢再有什麼動作,卻咬牙試探的說:「有子彈又咋了,你們敢往老子身上打嗎。」
趙毅瞪著阿彪:「你最好不要亂動,我槍法不好,可說不準打手的子彈會不會打到頭上。」
韓永平往前踏出一步,大聲說:「聽到沒有,放下槍,退後!」
阿彪咬著牙沒動,李裕臉色也變幻不定的想著對策,天上的雨慢慢變小了,兩邊的人卻就這樣僵持住了。
躺在麻袋裡的周克建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也大致猜出了目前的情況,也停止了喊叫,大口的喘息著。
趙毅對天開的一槍,槍聲傳出了很遠,正在搜索走失的學生的魯力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聲音,對槍聲很敏感的他一下停住了,山裡面空曠的迴音讓他很難辨別出槍聲傳來的方向。
魯力按下對講機的的按鍵,問道:「趙毅、鍾明坤,收到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