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夜遭遇

畢竟只是年少時懵懂的青春印記，時隔多年，不過一陣小小的悸動，韓永平很快就沒了那種面對心儀女孩束手束腳的狀態，一路談笑風生的跟兩個女孩來到了菜市場。

97年物價讓經歷了後世的韓永平覺得便宜到了極點，兩塊多一斤的豬肉割一點，嗯，排骨不錯。買了點遠近馳名的蔡記滷肉，各色的蔬菜。

買魚的時候，兩個女孩子稍微有點質疑，很懷疑韓永平會不會把魚給糟蹋了。說起來這時候因為小縣城交通極為不便，本地也極少有養魚的，所以市場上也鮮見賣魚的，很多家庭主婦都缺少燒魚的經驗，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怎麼殺魚。

賣魚的也不像後世都提供現場宰殺，以前也從來沒見韓永平做過魚，在韓永平的一再保證下，兩個女孩才同意在今晚的菜譜里加進了紅燒鯉魚這個菜。

買好了所需的所有食材，回到文化館已經有幾個同學聞詢而來，陳釗離得近已經到了，劉茂恆、舒放、付在仁、陳忠勇也都到了。記憶里這一年的高考，這個畫室里所有應屆生和補習生的人都考上了大學，無一落榜，在這小縣城裡一時傳為美談。

幾個人里，陳釗和韓永平同校同專業，劉茂恆上了春城師專，舒放、付在仁和陳忠勇都考上了地區師專，李曉蕾上了西蜀美術學院，而當時韓永平喜歡著的寧雁考上了本省最高學府雲省大學在今年才新開設的藝術系廣告專業。

大學期間韓永平一直都在追求寧雁，但矜持的寧雁一直沒有答應，卻也和他保持著經常的聯繫，弄得韓永平很是苦惱，直到韓永平被大學勸退，自感沒什麼前途開始自暴自棄的一段生活，幾乎跟所有學畫的同學中斷了聯繫，後來聽說寧雁回到家鄉到宣傳部門工作，2005年才跟一個同事結了婚。

從此以後兩人的生活軌跡如同相悖而向，漸行漸遠。至於韓永平的經歷前文略有提及，這裡不再贅述，遇到相應的人物和事件在一一詳解。

在韓永平的分派下，同學們有的擇菜，有的清洗，有的開始排布晚餐的桌椅，因為預算到要來的人加上齊永一家三口也約莫有了二十個人，齊永家裡還算寬敞，一張八仙桌和一張圓桌相距兩米擺放，畫室里也有充足的凳子，倒不至於沒有地方可坐。

因為所有的菜都要準備兩份，安排的菜色也不少，其實大家都不看好晚上能吃到多可口的飯菜，不過都對很久沒有過的聚會感到高興，每個人都興緻勃勃。

一直忙到接近七點，所有的菜陸續上桌了，蒸臘肉、紅燒鯉魚、獅子頭、鹵牛肉、炒豬肝、兩畝地、白灼芥藍、手撕蓮白、炸花生、麻婆豆腐、涼拌豆芽，蘿蔔排骨湯。

當十一個菜和湯擺滿了桌子，雖然只是一些家常菜，但各色的香味撲鼻而來，所有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齊永一直樂呵呵的看著大家忙碌，等所有菜上齊了才大聲叫韓永平坐過來自己身邊，給韓永平斟上一鋼化杯玉米酒，開始招呼大家開動，吃了一口紅燒鯉魚，齊永意外眯了眯眼睛：「唔，好吃，永平，你的手藝大有長進啊，難道是這段時間還去做了廚師培訓。」

大家都對今天的菜的味道大感滿意，七嘴八舌的稱讚起來。

韓永平只溫和的笑笑：「好吃大家都多吃菜。」

「來來來，我們先敬今天的大功臣一個。」在齊永的提議下，大家都端起了杯子沖著韓永平，韓永平忙站起來：「謝謝大家捧場了。」

「哈哈，永平，別搞得今天結婚敬酒一樣的，站起來幹嘛？」陳釗嚷嚷。

「來，喝一口！」

「辛苦韓大廚了！」大家齊聲說。韓永平大大喝了一口玉米酒，說：「大家今天都幫忙了，其實一要感謝齊師提供場地、設備、資金，讓我們今天能夠相聚；更要感謝在齊師的教導下我們今年都過了專業考試，然後還要預祝大家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學，我們再來一個。」

所有人轟然叫好，喝了這一口，韓永平才坐下來。夾了一口菜吃下去。

齊永手肘碰了碰韓永平說：「永平，說話的水平也提高了。」韓永平呵呵的笑了兩聲，沒有說啥。

齊永、韓永平這一桌坐的都是基本是會喝酒的男生，接下來就相互吆五喝六的熱鬧起來了，韓永平只是在別人敬酒的時候抬起杯子回應，偶爾跟齊永和陳釗碰一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環視四周這些以後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有置身在夢中的感覺。

齊永一直打量著韓永平，看著他一副神思天外的的樣子覺得不太對勁，不過也沒問什麼。

另一桌坐的是不喝酒的同學，劉茂恆、李曉蕾、寧雁都坐在那邊，眼神飄過寧雁的時候，發現寧雁的目光也注視著自己，臉上有一種意味不明的神情，韓永平微微一笑，舉杯示意一下，喝光了杯中的殘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不經意間兩三杯酒下肚，韓永平有了微微的醉意，不過腦中尚存一絲清明，將杯子放在一邊，拒絕了別人還要添酒的意圖，李曉蕾注意到他停了杯，關切的走過來問：「永平，給你來碗飯？」

「不了，吃不下了。」

「怎麼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樣子？」齊永終於忍不住問了。

「是呀，我也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李曉蕾也在一旁說。

韓永平揮揮手，苦笑這說：「沒什麼，只是想著大家快要天各一方了，以後的會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有一種突然的傷春悲秋的情緒。」

「哦。」見韓永平這樣說，兩人都不知道再說什麼了。

「呀，你們是見慣了我二嘻嘻的樣子，沒發現我還是個有深邃思想的哲學家嗎？我在思考宇宙的起源和發展，人類的生存與繁衍。」韓永平自嘲的說。

李曉蕾不屑的橫了韓永平一眼：「切，不說拉倒。」

一場歡聚，差不多到了十點才收場，本來想提前回家的韓永平被李曉蕾要求留了下來，等女生把現場收拾乾淨以後作為李曉蕾和寧雁的護花使者護送兩位美女回家。

近幾年由於受電影古惑仔的影響，很多小年輕甚至中學生都以拉幫結夥、打架鬥毆為樂，小城的治安確實不太好，其他還有兩個女生都是跟別的男生一起結伴而行，自己居然沒有考慮到安全的問題，不禁有點慚愧。

這時候的縣城有很多小巷子還沒有路燈，走出文化館的大門，只有天上的月亮灑下的一點清輝，勉強能看清地面。

不過走上兩三百米就是大路了，從廣播電視局開始要一直到寧雁家會又有一個小巷子，因為李曉蕾家住的稍遠一點，所以三人都沒有商量的就很有默契望寧雁家的方向走。

「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平常一直很矜持的寧雁卻先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寧靜。

韓永平一愣：「我今天是失常得很明顯嗎？怎麼你們都這麼說？」

李曉蕾也轉頭認真的看著韓永平說：「你肯定有什麼事，是不是高考砸了？我之前都沒問你，現在就我們三個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了不起再復讀一年，認認真真的複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的。永平，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聰明又堅強的人，怎麼這麼點事情就頹廢了，這樣你讓雁子怎麼放心你？」

寧雁不滿的用肩頭撞了李曉蕾一下：「曉蕾，你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韓永平也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曉蕾，說：「額，我啥都沒說你就巴巴巴巴的一大串啊，誰說我考砸了，我這次超常發揮了，告訴你，藝術學院穩穩的。」

韓永平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伸手摸摸了李曉蕾的頭，說：「就是突然開始覺得以前活的沒心沒肺的，以後不能再這樣了，有種突然長大了，要承擔起很多責任的了的感覺。」

寧雁目光炯炯的看著韓永平說：「我也有點你一下子好像變成熟了的感覺，以前你都咋咋呼呼沒個正行。」

韓永平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哦，以前你是嫌棄我太跳了，那現在是不是就離你的要求近了一點？」

李曉蕾沒好氣的說：「永平，是要表白嗎？要不要我一個人先走？」

寧雁也緋紅了臉掉過頭：「剛誇你一句又開始發神經了。」

韓永平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紛紛揚揚的叫嚷聲，「抓住他，瑪的，今天給老子弄死他！」

「站住，有種別跑！」

一個小年輕跌跌撞撞的從電影院旁的巷子跑出來，後面十來個人追在身後，為了避免麻煩，韓永平伸手一拉李曉蕾和寧雁，靠路邊站住，擺出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

「永平，幫我攔住他。」後面追的人有人的韓永平的大聲嚷嚷起來。

韓永平有點輕度近視，眯起眼睛一看，可惜光線不是很好，加上還有點距離，誰的臉都看不清，而這時逃跑的年輕人已經快跑到了韓永平所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