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
突然,他迅速抽出了劍,待陶織沫反應過來時,只感覺到脖子上有一股劍的寒氣。
他凝視了她一陣,低聲問道:「你可是女子?」
陶織沫一頓,變回平日柔弱的女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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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福!你、你是……」大智頓時瞠目結舌。
那侍衛將劍收回,復而探入浴桶中,攪了幾攪。這時,他手下的侍衛們才紛紛走上前來,四處搜索了一番,幾乎將房裡都翻了個遍。
「啟稟周大人,沒有發現!」侍衛們齊聲報告。
「知道了!」他揮了揮手,侍衛們紛紛退下,這時,他才看向陶織沫,又壓低了聲音道,「打擾……少東家了。」
「謝周大人。」陶織沫聲音也低低的,不再刻意變粗。
他復看了她一眼,便領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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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你居然……你居然……」未待他們離去,大智便急急湊上前來,似要將她看個清楚明白。
「我……智當家,」陶織沫頗難為情,「我、我實在有難言之隱,並非有心相瞞,還望……見諒!」
「這個、這個、」大智輕嘆一口氣,「罷了,你一個女子,想必平日里也諸多不易。」
陶織沫搖了搖頭,大智不知她何意,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會保密,你、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
「阿兄……」待大智走後,雙喜才從門外縮頭縮腦地走了進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陶織沫聲音略帶疲意,吩咐道,「這水明日再收拾,你先下去吧。若娘回來了有事找我,讓她明日再說,今晚,誰都不許上來打擾我。」
「知、知道了。」雙喜有些膽怯地退了出去。今晚這樣的陣勢,她哪裡見過,現在腿都是軟的呢。
雙喜出去后,陶織沫忙插上門閂。唉,之前想是喝醉了,門閂沒插對.若是鎖死了,就不會被愛琴偷跑進來了,她也能稍微省心些了。
確認搜查的官兵們都走了后,陶織沫連忙將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打開衣櫃門,將阿難放了出來,又當著他的面取下了帷帽。
「你、為何要幫我?」他不解地看著她,連日來的奔波使得他那清澈的雙眼下有了淡淡的烏青,但那模樣仍是不變,一如記憶中的唇紅齒白。
「因為……因為我認識你。」陶織沫開口,他卻不明白。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當年那句話:若有緣再見,我一定會報答公子。
這便是她的報答么?可是,當年的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如今她卻是……而且,她剛剛那般衣衫不整的模樣……想到這,他微微紅了臉,低聲道:「多謝姑娘以身相救,只是……若非在下是戴罪之身,在下定會,對姑娘負責。」
「不必。」陶織沫拉過他的手,他一驚,忙將手收了回去。
陶織沫卻又拉過他的手,推開他緊握的拳頭。意識到她要在他手心寫字,他緩緩張開了五指。
這是個秘密,不能說的秘密。她不是擔心隔牆有耳,只是這個秘密,太難以啟齒,會被天下人所恥笑,以至於她無法說出口。
陶織沫一筆一劃,極為認真地寫著。待她寫完,即墨難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臉色大變,他的唇翕動著,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隨著陶織沫的一筆一劃,他的面色又轉為尷尬,甚至是……羞愧難當?
而她望著他的眼卻是百轉千回,似有千言萬語卻難以開口……二人便這樣眉來眼去,竟寫了有一個時辰。
這讓屋樑上的黑衣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偏偏陶織沫以袖子掩住了,讓他看不清她所寫的字,只有被她在手心上溫柔寫字的男子,才知道她寫了什麼。
最後,二人竟是淚眼相望,忘情相擁在了一起。這一刻,黑衣人一隻原本修長的手,已經忍不住地浮起了一二青筋。
「你受委屈了。」即墨難終於哽咽開口,擁住陶織沫,輕輕撫著她的秀髮。
「不委屈。」陶織沫將頭依在他胸前,又忽然抬起頭,「當年我不是給了你一封信,你沒明白信上的意思么?」
「我看明白了,四子真龍為天意,莫隨岳重枉失命!」如此淺顯的藏頭詩,他一眼便看穿,岳重正是太子的字。如此大逆不道的信,他看完便當場燒了,只是多少留了個心眼,後面一直在審時度勢。
「我考慮了許久,事隔了一年才將此事告知父親,可是父親和祖父他們都……」他搖了搖頭,「後來太子落馬,父親和祖父才意識到,可是為時以晚!父親冒死將我送出來,讓我去找幽州刺史宮南……也就是現在的雍王。」
「找阿……找他作什麼?」陶織沫吃了一驚。
「祖父說,此人非一般人,深得四皇……皇上信賴,傳聞也是說他明辯忠奸。而且他封王后便請辭了幽州刺史之位,皇上如今已封他為大理寺卿。如此一來,我們即墨家之案正好轉至雍王手中。我去找他,說不定他能……」
「不!」陶織沫突然叫道,「不能找他!」
「這是為何?」阿難不解,為何她突然這麼反常?
為何?陶織沫也不知道為何。她只是隱約覺得,南宮辭現在變得十分危險。此世的他究竟是經歷了什麼,竟能在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內,便使四皇子名正言順地登基為帝!
因著南宮辭的關係,她與四皇子之間也算相熟。四皇子自小稟性寬厚仁慈,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優柔寡斷,憑他之力是不可能奪得帝位的。若說今世的局勢是因她的重生才會有了變化,可是她重生后一直是隱姓埋名,唯一能想到的因由便是當年在山神廟對南宮辭說出的那番話,南宮辭讓她的「夢」成真了,他做到了。
見她面色隱忍,即墨難忍不住低問道:「我聽說這雍王,便是當年的少將軍。若我沒記錯,這少將軍,在年幼時與你……」
當時少將軍寵右相府的六小姐,可是京中無人不知的,整天騎著他的白龍駒往相府跑,一路招搖過市。他也曾遠遠遙望過,馬上的翩翩少年風流卓越,不知俘獲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可他卻獨獨鍾情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他……阿難,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他與我,也不過是陌路人了。」陶織沫低落道。
「你們……當年我也曾聽聞,他被你逐出府外……」此事傳得沸沸揚揚,市井中皆在罵那相府六小姐忘恩負義,各種污言穢語,難以入耳。
陶織沫神黯然傷,「我與他,陰差陽錯。阿難,你說我去找他好不好?可是,我不確定,他是否會放過你們……」
「你說的什麼話?」即墨難不明白,「你若心中有他,那便去找他再續前緣。你若是心中無他,又何必委屈了自己?當年之事,想必當中定有曲折。若他能明,你便與他同修歸好,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若他不明,你這般去找他,只怕……也是自取恥辱罷了。」
聽他這麼一說,陶織沫幾欲落淚,連他一個旁人,都知當年之事有曲折,為何他卻不能理解?難道真是情深遮目么。
阿難頓了頓,又道:「其實,主要還是看他心中是否有你。」
「我、我怎會不知,他心中定然是有我的。」陶織沫輕嘆了一口氣,又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你放心,他一定會放過你們的,我保證。」
「你這是要?」
「我要去找他。」陶織沫認真道,「他愛我,若我去求他,他一定會放過你們的。阿難,你要相信我,他一直都很疼我的。」陶織沫抓起他的手,像是給他信心,也像是給自己鼓勵。
屋樑上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起了身,無聲地從屋頂的天窗躍了出去。
沫沫,你究竟是哪來的這般自信呢?
「你確定他還愛你?」即墨難輕聲問。
「嗯,他愛我之切,就如同我愛他之深。」陶織沫說著,眼淚卻也同時落了下來。愛,她有多久未提起這個字了,她有多久沒這般真切地面對自己的心了,又忍不住連連點頭,「我們很愛彼此,很愛很愛。」可是,這愛太痛了。她的淚,突然停不下來了。
「莫委屈了自己,那就去找他吧。不必為我,為你自己。」他輕擁她入懷。
當周大人帶著一眾侍衛破窗踢門而入的時候,陶織沫二人都怔愣住了。
「朝廷欽犯即墨難在此,雍王有旨,抓回帝都,秋後處決!」周大人洪亮剛正的嗓音打破了寂靜的夜。
「不!」陶織沫忙反手將即墨難護在身後,「你們不要抓他!」
「少東家,我念在你在受他脅迫的份上,不處置你!」周大人冷眼看著她。
剛剛初見她的容顏,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艷!可是,一想到剛剛正是因她無辜的模樣,他才受了她的欺騙,便又覺得奇恥大辱。(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