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墮（十四）

第十四章神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柳函老覺得自己很困，明明已經睡了很久，但是醒過來依舊感覺迷迷糊糊的，很睏倦。

奧斯維德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這幾天他實在很忙，幾乎都沒回過小屋。他身為王，必須要留下來處理事情，更何況再過幾十個小時惡魔就要發動襲擊了，精靈們的訓練還在火熱進行中。

柳函當然也知道接下來將會經歷一場惡戰，所以儘管他現在精神勁很不足，也依然在鍛煉自己的體能，為了不給精靈族、給奧斯維德拖後腿，保護好自己。

有之前系統空間的訓練模式，現在復刻到現實中就相當嚴厲了，在系統空間消耗的不是體力是精力，而現在是實打實地鍛煉身體，因為畢竟當時鍛煉的是虛體，在現實中的效果連60％都沒有，但是卻已經厲害到目前沒人能打的過他。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柳函一直在進行魔鬼訓練，精靈們沒有經歷過這種戰爭，缺乏很多經驗，可能到時候傷亡很慘重，惡魔是近戰攻擊，精靈木系魔法大多數都沒什麼攻擊力，光靠奧斯維德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

精靈最常用的就是弓箭，但是惡魔的近身速度不可小覷，如果被對面近身必死無疑，阿瑟斯這種墮落精靈自然不包括在惡魔中間。

短時間裡的訓練根本達不到對抗惡魔的程度，只是稍微增加了一點精靈們活命的時間。

柳函不一樣，他的體質經歷了各個世界的摧殘，又受到了系統的魔鬼訓練，以他的力量，以一對抗幾十不是問題。

再加上奧斯維德神化后力量，應該能夠保住大多數精靈們。

因為時間緊迫，長老們並沒有時間帶著他們撤離也沒有地方可以躲避，黑森林是唯一他們能夠藏身的地方了，現在只能祈求他們的王以及王妃能夠帶領他們戰勝惡魔們。

柳函要上前線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雖然奧斯維德並不願意讓柳函參與這種危及性命的事里來，但奈何柳函心意已決，便也沒有阻止，只是想著到時候多顧著點。

接受記憶的奧斯維德當然知道柳函有多強，但是任誰也不希望自己重要的人有萬分之一危險的可能，更何況是去戰場。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精靈們大清早便已經整裝待發了，奧斯維德穿上堅韌的盔甲，戴著散發微光的王冠，站在隊伍的前方，帶領他們前往離黑森林入口不遠處的大片空地上等待著。

柳函也穿著同樣的服飾，站在奧斯維德斜後方，手裡深藍色的殃魚閃著冷光。

正午，太陽高高掛起，呆在天空正中央，照耀著精靈隊伍，柳函看了一眼天空，應該要來了。

剛想到，入口處就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向聲源處望去，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朝他們靠近。

柳函握緊殃魚，盯著領頭人，一個黑長發紫色眼睛的高等惡魔。

這人他們都見過，就是之前在原精靈族遇見的惡魔，因為他，那位長老再也回不來了。

柳函抿了抿唇，向前跨了一步站到奧斯維德面前，出聲道：「又是你。」

之前因為奧斯維德正在接受聖樹的傳承，後來也暫時失去了本體意識，所以並不知道這惡魔的事情。

惡魔似乎是沒想到首先開口的不是精靈王而是一個鮫人，不過他也不知道這鮫人現在是精靈王妃。

澤西爾挑眉：「是你啊，鮫人。」

說完，盯著柳函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意，讓柳函感覺很不舒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奧斯維德眼神一暗，向前一步把柳函擋在身後不讓對方看見。

「管好你的眼睛。」奧斯維德冷冷說道。

奧斯維德阻斷了對方不友好的視線，柳函身體放鬆了點，他伸出手拉住奧斯維德后衣擺，往旁邊移了一點，露了半邊身體出來。

他看著澤西爾：「我問你，你把德薩怎樣了？」

澤西爾將視線從奧斯維德臉上撤回來，看向柳函，笑眯眯地說：「吃了。」

語氣輕鬆地像是剛剛說的吃的只是一塊糖。

惡魔所說的吃不是把人整個吃了，是把對方的靈魂以及能力都吸收了，而被吸收的人渾身就像是被抽筋扒皮一般的疼痛，然後活活疼死過去，死後屍體也會化成灰粉。

再無一點痕迹，死無全屍。

柳函這句話刺激了一下，想起最後德薩使出全力把他們送走的畫面，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相處多久，但是他也算是救了他們一命。

「你真該死。」柳函抓緊手裡的布料，狠狠地說道。

澤西爾聽完，不當回事地哼笑起來：「該死？還輪不到你來評價我的生死，這場戰爭，你們根本沒有贏的機會。」

他非常有自信。

這些精靈在他們眼裡脆弱到不堪一擊，毫無還手之力。

不怪他這麼想，一直以來精靈們的生活都非常平靜，沒有內鬥也沒有外來生物的干擾，除了有基本的射箭捕食能力，和靈活的身體，根本沒有攻擊力。

柳函看他輕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表示坐等對方被啪啪啪打臉。

柳函冷笑：「在沒有開始之前，可不能隨意下結論。」

澤西爾不置可否，反正他是毫無壓力。

然後，他突然就發動了攻擊，直衝著柳函而去。而身後的惡魔看見頭領動身，也不甘落後，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沖向精靈們。

柳函自然早有準備，就對方的速度來說他完全能夠避開，然而有人比他動作還快，先一步把他推開了澤西爾的攻擊範圍。

柳函愣了一下，穩住身形不至於被推倒，抬頭看見奧斯維德已經和澤西爾纏鬥起來。

就在他看著兩人打的不可開交時，身後有些異動，似乎有人準備背後偷襲，而這對於柳函來說簡直小兒科，頭也沒回擋住了對方即將揮下的大刀，殃魚發出「噌」的一聲。

隨後柳函回過神，蓄力頂翻了對方，趁敵人不穩之際，手腕一動，整個殃魚被送進了對方的身體，鮮血從破口處噴洒出來，濺了一點在柳函臉上。柳函嫌棄地偏頭，將殃魚拔了出來，甩了甩，順便擦下臉。

然而倒下了這一個，還有更多的送上來，柳函高度集中注意力，抵擋著四面八方而來的刀劍。

這些惡魔的力量對柳函來說根本不夠塞牙縫，還不如那些只有幾歲兒童智商的魔獸難收拾。

但是螞蟻多了可以咬死大象，那些惡魔看見柳函這麼難對付，於是都沖著對方去，只要解決掉這個，殺掉其它精靈根本不用費一點力氣。

那些精靈的壓力驟然變小，自然也發現惡魔都被柳函吸引過去了，一時不知道是該過去幫忙還是呆在原地，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是這些惡魔的對手，最多只是能在他們手上多活一點時間。

柳函在戰鬥中心當然也知道其他惡魔都圍過來了，為精靈們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使出了最後保留的實力。

真正毫無保留的力量展現在眾人的面前，柳函揮舞刀劍的身影只留下殘影，只留下冷光連成線的殃魚劃過敵人的身體。

稍強的惡魔還可以和柳函糾纏一會兒，其他惡魔也趁著他被纏住的時候想在柳函身上留下點不輕的痕迹。

面對這麼多「螞蟻」，饒是柳函這麼強的大象也有些吃力了，畢竟體力也有限。

惡魔發覺柳函的速度一點點慢下來，都有些興奮起來，因為這一點，柳函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甚至有一次直接被一直惡魔刺穿了左手臂。

柳函吃痛，咬緊牙關，一個迴旋踢把偷襲他的惡魔脖子踢成兩半，頭顱一下子耷拉下去。

柳函喘著粗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觸目驚心，一邊跟澤西爾纏鬥不休的奧斯維德眼裡的殺氣都要變成實質了。

那些惡魔肆意大笑著圍住柳函，柳函咬著牙，舉起殃魚繼續戰鬥。

惡魔的人數是精靈們的一倍，現在大部分的惡魔都在柳函這邊，澤西爾牽扯著奧斯維德，精靈們跟少部分惡魔對抗，也許是因為柳函流的血越來越多，惡魔們的眼神漸漸變得貪婪起來，鮫人，全身都是寶貝啊。

惡魔們彷彿有了心靈感應，想起來鮫人的珍貴，只要不弄死，綁回去一點點吃也不錯。

活的鮫人肉效果更好。

柳函感覺到周圍惡魔突然不懷好意的眼神，想到了什麼，心想這下不妙。

但是他已經沒力氣了，拿著殃魚的手都在顫抖，血液的流失讓他本來就低體溫的身體更加冰冷，眼前有些發黑。

不知道是哪個惡魔突然暴起，舉起一把三叉戟，從背後把柳函捅了個對穿。

柳函想避開可惜身體已經跟不上大腦的命令，避無可避，痛楚從後背傳遍全身。

惡魔看自己得手了，頓時笑了出來。

奧斯維德金色的眼瞳中映出柳函被穿腹的畫面，靈魂深處一直禁錮住他的東西突然裂開了一條縫隙，隨後縫隙越來越多，最後終於碎成了灰塵。

澤西爾有種毛骨悚然的危機感，而那源頭來自正與他對峙的奧斯維德身上，直覺地往後撤離身體。

奧斯維德臉上的印記不停變化，擴大又縮小，他發出一聲低吼，彎下身子，身體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後背的衣服似乎被什麼東西戳動，兩團凸起衝破了衣服的束縛，展現在眾人面前。

那是巨大的白色羽翼。

澤西爾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

而柳函根本沒辦法再看清周圍的東西了，也感覺不到四周的變化，呼吸困難地張嘴喘息著。

奧斯維德體內的力量不斷衝撞著他的身體，似乎想要破開這身體的束縛，奧斯維德知道，如果他不能控制住這股力量，他必定會爆體身亡，而柳函的下場會如何，他都不用想。

也許真的是他的執著，那股力量慢慢地停止了衝撞，變得安分下來，並且順從了奧斯維德的控制。

奧斯維德臉上的印記停止了變化，原本小小的月牙變大了，月牙的頂部延伸到眉峰處，下端頂部在下眼瞼卧蠶下方正中間。

原本金色的發色變成了白金色，也成了及腰的長度。

澤西爾離他最近，可以明顯感覺到那強大的威壓，迫使他不得不跪下身體。

怎麼回事？這種威壓只有神才會擁有，怎麼他會突然變強了？

帶著強大的氣場，奧斯維德抖動翅膀落在柳函的身邊，之前已經收起了身上的威壓，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柳函的脖頸之間墊著，另一隻手懸空在柳函的后腰傷處的上方，純凈的白色魔法從他手中釋放出來。

只見那不堪入目的巨大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因為細胞的重新組合，傷口奇癢無比，柳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撓，然而沒等他伸出手就已經被一圈白色的光環制止住了。

清冷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忍一會兒。」

雖然聽著冷淡，但其中的溫柔與擔憂確是隱藏不住。

柳函聽話的沒有亂動，咬緊牙關忍著瘙癢。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大概就2分鐘的樣子，傷口完全癒合連疤痕都沒留下。

接下來其他比較小的傷口消耗的時間更是不值一提。等柳函身上再也不見傷痕后，奧斯維德依舊動作輕柔地將柳函抱入懷中。

四周的惡魔們沒有一個能扛得住奧斯維德的威壓，一個二個以一種特別奇葩的姿勢趴在地上，澤西爾只是堪堪在跪地時直起腰桿。

不過在場的精靈們倒是站得穩穩噹噹，似乎還有點不明白怎麼這些惡魔都趴地上了。

柳函體力嚴重消耗，現在已經沒力氣了站起來了，只能窩在奧斯維德的懷裡調整身體。

奧斯維德抱著柳函站起身，盯著那個捅穿柳函身體的罪魁禍首，在他眼神與奧斯維德相觸的一瞬間，惡魔的身體飄了起來，隨後，他的身體就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握住了身體，接著跟擰毛巾似的，惡魔的身體被扭成了麻花狀，最後血肉橫飛。

做這些動作之前，奧斯維德換了一個角度讓柳函看不見，以免這血腥場面嚇到他。

（你忘了之前你用藤蔓弄死人的時候了嗎？）

柳函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聽見骨頭嘎嘣脆碎裂的聲音，憑感覺都能知道那隻惡魔死的有多慘。

想到之前奧斯維德還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時候，那屠殺場面，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奧斯維德感受到懷中人的顫抖，低下頭關心地問：「冷嗎？」

柳函搖搖頭沒說話。

只是可以感覺到奧斯維德雙臂收緊了一點。

隨後柳函眼前一黑，耳朵也瞬間失去了聽覺，一時間柳函慌了，他掙扎了一下想說什麼，還沒等他發出一個單音節，世界又恢復了正常。

柳函眨眨恢復視力的眼睛，四處看了看，只看見滿地的惡魔屍體，都是脖子上被劃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還在源源不斷地噴著鮮血。

這場面感覺跟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柳函轉過頭不再看。

雖然死的慘了點，但是只能說這是他們自找的。

受傷的精靈們躺在地上，情況好點的精靈運用自己所剩無幾的魔法一點點治癒他們。

奧斯維德看了一眼，閉上眼，空中慢慢聚集了很多白色的光團，向著受傷的精靈們飄去，精靈們得到治療，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柳函休息得差不多了，伸手拍了拍奧斯維德的胸膛，後者會意，輕輕將他放在，確定他站的穩后才放手。

活動一下四肢，感覺還不錯，這才轉過頭仔細看了看奧斯維德的變化。

啊，這顏值！這力量！這巨無霸一般的翅膀啊！太帥了(*′﹃｀*)。

不過這造型倒是讓他想起了之前在黑霧裡看見的畫面，現在奧斯維德算是覺醒了成神了？

怎麼突然覺醒的？

奧斯維德看柳函盯著他發獃，不由得伸手戳了戳他的臉蛋，柳函成功被臉上作孽的手拉回神了。

「在想什麼？」奧斯維德問。

柳函拉下臉上的爪子：「我想起了之前在裡面看見的東西，話說你是怎麼覺醒的？」

奧斯維德歪歪頭：「覺醒？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你被那隻惡魔重傷后，突然覺得體內什麼地方鬆動了，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柳函調侃道：「愛情的力量？」

奧斯維德沒有否定，只是眨眨眼。

柳函自己都笑了，然後又解釋道：「你現在已經成為新神啦。」

這次奧斯維德的表情有了大浮動了，可以稱之為驚訝。

「我……現在成神了？」

「要不然你以為你突然變得這麼牛掰是怎麼回事？」柳函笑道。

奧斯維德握住柳函的手臂：「我現在成神了，是不是就可以突破這裡找到你？」

沒想到奧斯維德一來就問這個問題，柳函愣了一瞬：「應該是可以的，不過你現在還是新神，力量還不夠穩定，之後要多修鍊一下。」

奧斯維德沒有得到準確的回答，稍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