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翌日上午，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玻璃直射進連氏集團頂樓的總裁會議室里，卻還是暖不了室內越發沉悶的氣氛——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位端莊的美婦人冷冷地站在那裡。她穿著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雙手環著胸，身姿筆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言而喻的威嚴氣場。美婦人的右手邊，還站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女人的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唯美，一頭柔亮的栗色捲髮高高地綰起，一套玫紅色的名牌連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駕馭出來的味道既柔美又嫵媚，簡直美艷不方物。她始終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美婦人的臉色，好似在找機會能說上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眾高層滿滿圍坐在會議室中心的長桌兩邊，面面相覷。原本半小時前就該開始的周一例會，因正中央首席之位的空缺遲遲無法進行，而那應該坐在首席之位上的男人，現在卻忽然失蹤了......這種情況，真是前所未有。
角落裡，總裁辦的秘書、助理們站成了一排，各個都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除了小白和小黃人，作為總裁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又是最後見到總裁的人，他們的責任自然最艱巨。兩人輪流撥著手機，急地來回踱步，可電話那頭傳來的，依然是這半小時里他們已經不知聽了多少遍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沒有應答，請稍後再撥。」
小白稍稍轉頭，見美婦人的臉色越發陰沉，不禁背脊一涼，低下頭，糾結了半天，才戰戰兢兢地開口：「報、報告董事長，電話還是沒人接......」
連夫人一動不動地站在落地窗前，就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但她說的話，卻字字都帶著無形得威懾力，清晰無比地落入每一個人的耳尖——
「你要不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小白嚇地手一抖，「啪」的一聲，手機掉到了地上，整個人瞬間石化......
剎那間，會議室的氣氛彷彿凝固了一般，變地更壓抑了。
總裁辦的領導Luca見狀，忙走到連夫人身旁，點頭哈腰地道歉：「董事長，真是非常抱歉，這的確是我們的工作失職。」
見Luca替自己解圍，小白猛然回過神，然後直接忽略了掉在地上的手機，立馬從自己的西裝內側袋又掏出一隻新手機，繼續重播號碼，「董事長，我再打打看！」
這時，Luca又對小黃人投去一個眼神，示意他快點說些什麼解釋一下。小黃人會意，剛準備開口說話，一直站在連夫人身邊的女人忽然轉過身，對他們發出了一聲嚴厲的呵斥——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做事的！昨晚不是你們送大少爺回家的嗎？現在怎麼會找不到他！」
三人皆是一愣，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小黃人一臉錯愕地看著女人，「這......少奶奶——」
「他昨晚上到底——」
「美蓮！」連夫人厲聲打斷了女人的話，轉身，眼神十分不滿地看著她，「我兒子昨晚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現在又在哪裡，在做什麼，連你這個當老婆的都不知道！他們這些助理能知道？！」
方美蓮頓時語塞，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媽......我也是擔心——」
「你擔心？！」連夫人皺起了眉頭，雍容華貴的臉上驟然升騰起了怒火，嗓音也因為生氣陡然拔高：「那你昨晚上幹什麼去了！」
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了一陣抽氣聲，室內的空氣，都彷彿因為這一聲暴怒的女高音，降到了冰點。
方美蓮一窒，見一向對自己溫柔的婆婆忽然一反常態地發那麼大的火，還是在那麼多人的面前，不給她留一點顏面，她只覺自己鼻子一酸，一股熱流無法抑制地湧上了心頭，美麗的臉龐也漸漸地慘白起來......
連夫人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衝動了點，於是緩下了臉色，看著方美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兒媳婦，她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待她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就先不說她長得明艷動人，光是性格，就溫婉賢惠，又對她特別孝順體貼，簡直完美地無可挑剔，而且，她實在是為連家付出了太多......
她當然不想在那麼多人的面前指責她，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記得自己兒子小時候明明是倒追著她跑還揚言非她不娶，怎麼長大了，她卻一點都抓不住她兒子的心了呢！真是......恨鐵不成鋼吶！看來，她還是要找這孩子，好好地談一談。
「luca，帶少奶奶到董事長辦公室休息。」
「媽——」方美蓮還想說什麼，卻看連夫人抬手制止，也只好低下頭，把話咽了回去。
從小時候，她，方美蓮，就知道自己是被連家預訂好的兒媳婦。從小到大，父母對自己各種培養，目的就只有一個；自己做的所有努力，自己的人生目標，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嫁進連家做大少奶奶，嫁給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曾經是多麼地親密無間。那時候，模樣還小小的他，就和她勾過手指，用稚嫩的聲音，對她說過「愛」這個字，在她離開倫敦，離開他的那一天，他認真地許諾她無數次，將來非她不娶，她亦許諾，非他不嫁，今生不離不棄。
小小的手，牽小小的人，守著小小的永恆。她就這樣一天一天，盼著自己快點長大，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優秀，等待著他。這一分別，就是十多年......後來，他的確兌現了承諾，她也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了他，可是一切，都變了，在兩人久別重逢的那一刻，她就發現，他變了.....最後，她等來的不是幸福，而是一場支離破碎的夢.......
雖然她穩穩地坐在連家大少奶奶的寶座上，沒有人可以動搖，表面是各種風光。但只有她最清楚，自己現在到底過得是一種怎樣的生活，自己到底付出了什麼.......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仍然清楚地記得，他在結婚前一天，對她說的那些話......
方美蓮用手捂住嘴，努力忍住眼淚，穩住情緒，離開了會議室。
***
連夫人將會議室的高層和總裁辦的員工全部請了出去，只剩下小白和小黃人。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坐上了主位，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小白，問道：「連勛呢？不是說今天回來的么？」
「啊？」小白摸了摸腦袋，一臉茫然，有些跟不上節奏，「這.......夫人，二少爺的行程.......都是另外一個白特助安排的，我並不清楚誒......」
聞言，連夫人搖了搖頭，又沉重地嘆了口氣，「你跟我說實話，大少爺昨晚到底去了哪裡？他......是不是又在外面養了女人？」
「呃......」小白被問愣了一秒，但僅僅只是一秒，他就很快反應了過來，很坦誠地說：「大少爺昨晚只是跟段少爺出去喝酒了，他是怕您和少奶奶擔心，也為了方便，所以就讓我和小黃人送他回自己的公寓了，估計是因為酒喝多了，這會兒睡過頭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和小黃人對看了一眼。小黃人對他挑了挑眉，表示很滿意他的回答。小白不禁也在心裡佩服自己的說謊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簡直是臉不變色心不跳。
「但願吧......」連夫人半信半疑，「上次那個，後來處理地怎麼樣？」
「回董事長，人已經在國外安頓下了，一切如您所願，斷地乾淨徹底。」
「嗯......」連夫人點了點頭，閉上眼，頭疼地撫了撫額，「繼續給我打電話，打到大少爺接為止。」
——哎......想想自己這年紀，理應開始養老享福了，可自己這兩個兒子，怎麼總是叫她那麼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