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期的春天(十四)

冰川期的春天(十四)

羅如萱趕到會議室,屋裡已坐了不少人,近來心情好的人不多,一張張臉上都帶著程度不等的痛苦之色。與會眾人中,馬克和阮迪職位最高,大概一屋容不下二虎,兩人的座位離得遠遠的,以示「各踞一方」。兩個組的高層工程師都在場,見羅如萱進來,都微微吃驚,因為這是產品決策相關的會,低層工程師通常是不參與的。十八般武藝,馬克最精通的是開會,當仁不讓地做了主持,介紹說要技術支持的主管李傑瑞談一下最近商業平台部產品在客戶中遇到的一些技術問題。他話說到一半,會議室的門又開了,一陣高跟鞋的「篤篤」之聲竟壓過了馬克的男中音。正是午後易犯困之時,眾人耳膜敲著鼓,鼻子里又是濃香陣陣,登時都清醒了。來的是愛麗絲。雖至秋中,她還一如既往地穿著蓋不過膝的短裙,為眾人帶來絲絲涼意。愛麗絲並非任何產品的負責人,因此不在受邀之列。阮迪心道:「我不曾讓她來開會,她怎麼自作主張?」於是冷冷地問:「愛麗絲,你最近可好?」言下之意是:你來湊這熱鬧幹嘛?愛麗絲走到馬克身邊坐下,把燙成火紅的長發一撫,再一甩,彷彿是牛仔拋出了套馬繩,又像是姜太公甩出了釣魚竿,笑道:「我對那個會計系統有點想法,借這個機會和大家分享一下……如果我沒資格參加這會,我走就是了,馬克,你說呢?」說著,眼睛掃向羅如萱,似乎是說,連蘇姍這樣的低層工程師都出席了,憑什麼我不能來?馬克再不濟,也知道愛麗絲和自己一樣趨近於胸無點墨,暗道:「看你有什麼說法。」見阮迪作勢要反對,便先發制人,說:「阮迪沒說過你要來……不過,有什麼關係嘛,既然來了,你定是會有大貢獻的。」李傑瑞說:「我這裡倒真的沒什麼機密,大家一道聽吧。既然說到會計系統了,就先談它吧。有些客戶反應,若是系統安裝在區域網上,三個人以上同時用,就無法從資料庫里取數據,即便取出來,有時是空的,有時又是錯的。我手下工程師替他們反覆安裝,都沒法解決這個問題。」眾人一起望向阮迪手下的核心工程師菲爾。菲爾是個老資歷的程序員,年近半百,因為長期坐在電腦前寫碼,大腹便便。他的獨家理論是:軟體工程師中,寫碼的資歷是和肚子大小成正比的,因此從不操心體型。老資歷的程序員雖有滿腹經綸,卻往往不能大富大貴,大肚子里牢騷比經綸更豐富,加之眼高於頂,難免先是看不起那些剛從學校出來就拿了高薪的低層程序員,更看不起靠耍嘴皮子和鬼心眼出身的主管,於是得罪的人遍布公司各個角落。這時眾人聽說菲爾負責的項目出了問題,幸災樂禍的倒有一大半,一起將平生最犀利的目光投向菲爾。菲爾被眾人盯得額頭上冒出了細小的汗珠,竟忘了愛麗絲「空調」的好處,沒有多看幾眼,支支吾吾說:「我當時試過的,從區域網上很好用,怎麼會想到三個人以上就不行了呢?這……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能處理好。」愛麗絲冷冷一笑說:「就怕問題不是那麼簡單。我從兩個方面來談。」她一頓,確證屋內鴉雀無聲了,才柔聲問李傑瑞:「那幾個對產品鬧意見的用戶,是不是用的都是微軟的主機,上面載著許多新出的.Net應用裝置?」李傑瑞掃了一眼手上的報告,詫異道:「果真如此!」愛麗絲反客為主,似是將桌邊眾人都帶進了她的「奇境」漫遊,繼續慢悠悠地說:「據我所知,菲爾的第一版產品做出來,在UNIX的主機上測得順利,在微軟低版本的主機上也沒問題,單單忽略了.Net,我讀到過這方面的報告,裝有.Net的主機和一些舊的Novell區域網有些兼容性上的小問題,據說將要面市的WindowsServer2003會有解決方案。當然,不是任何情況都麻煩,偏偏讓咱們的產品趕上了而已,何況這也不能全怪菲爾,.Net勉強也算個新生事物,這年頭,知識更新不容易啊!這是我要談的其一。」眾人聽愛麗絲話說得還算客氣,但無不覺出弦外之音,還是在說菲爾落了伍。菲爾聽愛麗絲說的頭頭是道,原本倒是沒把她放在眼裡的,這回卻是刮目相看,心裡暗暗怯了,額頭上的細小汗珠匯聚成豆,盯著愛麗絲,乍舌不已。阮迪也納罕,擺手說:「愛麗絲,說得不錯,你繼續。」愛麗絲溫聲軟語地又說:「這其二……更是猜測的成分多一點。傑瑞,你能不能再了解一下,那些出了問題的客戶,是不是用的Baan或是Quest的系統處理資料庫的日常應用工作,當然,主要是IBM的DB2資料庫,我推測Oracle或是微軟的SQLServer應該沒太大問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看這些客戶的IT管理本身有問題,照理說他們既然都用上微軟的最新主機和.Net技術,為什麼不順便就用微軟的SQLServer呢,出問題的可能性肯定小很多──當然如果我們的產品適應性再好點,設計得再周到些,質保再精細些,也就不需要客戶……咦,好像這本來就該是我們的工作嘛!」菲爾彷彿被愛麗絲按在了火箭發射器上,坐如針氈,汗珠晶瑩,能照出她的笑容來。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如梗在喉,連清了幾下嗓子,什麼也沒吐出來,終於說:「難得愛麗絲如此有洞察力,這些建議……我會考慮,好好做個補丁,下一次產品更新時……」愛麗絲粲然一笑說:「可是再好的補丁……它也是補丁啊?現在哪家公司不是離倒閉不遠了?硬撐著檯面的,也就是那幾件穿得出去的衣服,你非要給打個補丁……抱歉啊,我一個女流,打不出別的好比方,不是衣服就是化妝品。」火箭發射器顯然將菲爾送到了撒哈拉沙漠,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隨後又被怒氣蒸發:「這話怎麼說的?哪個軟體是完美的?哪個產品沒有補丁?你穿的衣服短小,當然不用補丁,我們這會計軟體是個千頭萬緒的大系統,怎麼可能沒有漏洞?」饒是馬克和阮迪樂得坐山觀虎鬥,此時也忍不住出言提醒:「菲爾,建設性地商量,不要搞個人攻擊!」菲爾說了聲對不起,往嘴裡塞了幾片降壓藥。愛麗絲見菲爾離精神崩潰已不遠了,索性再推他一把,進深坑或是下地牢,總算大家都有個「底」,於是說:「我的意思不是說產品不能有補丁,而是說如果最初的設計上就有問題,補丁非但不好打,即便打上了,也是一團糟。」她忽然將雙手指向胸部,「就好比這裡打上兩個大補丁,像話嗎?」她這般盛情相邀,眾人也就不客氣了,在她胸脯上盯了兩眼,都笑著搖頭。李傑瑞和愛麗絲的目光一擦而過,輕咳一聲,說道:「針對客戶.Net的平台,我手下的工程師試著用C#寫過一些樣品碼,能解決一些小問題。」愛麗絲介面道:「這正是我要提出的一個解決方案。微軟總說.Net的應用軟體最好用C#語言寫──我們拋開科幻小說式的微軟『全球稱霸』不談,就事論事吧──這C#語言出台也有個把年了,但我們部里的工程師幾乎沒有人用過。上個月我正好參加了C#的培訓,可以試著把這會計系統改進一下。這產品還牽涉到許多資料庫的內容,最近我在(任)遠的幫助下,對資料庫技術也熟悉了很多,如果能和(任)遠合作,我一定能把這產品做成矽谷一流。」也許是吃多了降壓藥,出多了汗,菲爾的高血壓登時變成了低血壓,呆坐著,冷戰不止,和愛麗絲的口若懸河形成了鮮明的對照,良久才擠出了一句話:「我總算明白了,你……你要我的項目?」愛麗絲滿面春風,但仍是解不了菲爾的凍:「項目是為公司賺錢的。現在生意不好做,產品質量和性能是第一……我知道的,從感情上說,這套會計系統,永遠是菲爾的小寶寶。」和任遠同組的核心工程師約翰聽愛麗絲拉上了任遠,知道任遠的艱難時世就在眼前,不免有些幸災樂禍,笑著說:「不錯,菲爾,誰都知道,這會計系統永遠是你的小寶寶,愛麗絲不過是想做個……繼母,(任)遠恰巧做了繼父,是不是,遠?」眾人忘了同情被擠兌得忽冷忽熱的菲爾,鬨笑起來,一起望向任遠。任遠並不曾認真聽眾人唇槍舌劍,他生平厭惡開會,總認為開會就是一群三心二意的人試圖達成一致,結果總是三心二意得更厲害。尤其近來眾人明爭暗鬥頻頻,常在Email里吵架,開會不過是許多人把自己關在一間屋子裡繼續吵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明爭暗鬥只會升級。他和往常開會一樣,雙耳支楞著,一隻負責進,一隻負責出,手下不閑,在筆記本上畫畫兒。許多人開會都喜歡塗鴉,有人畫自己做不成的蝙蝠俠,有人畫自己遇不見的美女,有人畫自己住不起的哥特式建築,任遠畫的東西從沒人能辨認出,又像個「工」字,又像個啞鈴,要是逼問他,他會老實交代:那是個狗兒吃的骨頭。他剛畫了三個骨頭,此刻總算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聽到了「繼父」兩個字,嚇得圓珠筆打起了哆嗦,骨頭上長出了長毛。他尷尬不堪,用支離破碎的英語說:「沒有……這孩子……不是我的。」眾人笑得更響了。愛麗絲見菲爾已進入了休克狀態,料想大局已定,說道:「菲爾,不要緊張,我只是做個志願者,決定是老闆做的。」菲爾知道阮迪耿直,決不會讓愛麗絲迷了心智,聽這麼一說,稍稍有了底:「當然,產品是公司的,究竟誰來做,主管說了算。」不料阮迪冷冷說:「只要馬克肯放(任)遠一馬,讓他幫著愛麗絲,我看他們兩個一定能勝任,將這會計系統完善。」眾人無不大驚,菲爾更是面如土色,口中喃喃道:「阮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阮迪在人前從沒露過笑,即便有時努力莞爾一下,想顯示點笑容,結果比哭還難看,因此這等要緊的會議上,自然不會開玩笑。他自有他的打算。原來阮迪深知愛麗絲漫遊奇境,乞討為生,對她不滿已久,總想尋個借口將她裁了。上回讓她和大嘴凱文結成搭檔,本就是打著這個主意,誰料兩人莫明其妙地交了差,逃過一劫。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要攬那千頭萬緒的會計系統,就憑她的能耐,不啻是飛蛾撲火,她只要完不了工,阮迪就能給她扣個「無能」的大牛仔帽,順理成章地將她打入裁員的名單。更何況阮迪對武藝精純的任遠垂涎已久,借這個項目和他親近一下,以後說不定能將他羅入帳下,因此覺得自己做了個一箭雙鵰的決定,便斜眼瞟向馬克。馬克正相反,發愁的是:手下三員大將,任遠、約翰和拉姆茲,都是高手,如果有下一輪裁員,究竟該除掉哪一個?這問題縈繞在心頭已很久,眼下正是個好機會,讓任遠和愛麗絲合作,結果多半是砸鍋,他正好可以落井下石,把任遠裁了。任遠這人向來沒有什麼鋒芒,同事間都叫他「沉默的羔羊」,他即便被裁了,估計也只會默默承受,不像約翰,定會鬧到山崩地坼;拉姆茲就更難預料了,他近來魂不守舍,若被逼得急了,難保不會搞出個迷你型的恐怖事件。於是他和藹地問任遠:「遠,你雖然手頭有項目,但我相信你有很強的能力同時協助愛麗絲,你認為呢?」任遠的臉癟得通紅,他知道和愛麗絲合作意味著折福減壽,這倒罷了,說不定連工作也要丟。是啊,如今的軟體工程師,有什麼能比保住個工作更要緊呢?但他又不能拒絕,一拒絕就是駁了阮迪、馬克、和愛麗絲三個人的面子。他想說出一句巧妙的話,模稜兩可,一語雙關,如真似幻的那種,但他的英文蹩腳,連成句子都有問題,要想巧妙,只怕最先昏厥的是自己,結果憋了半天,哼哼哈哈地說:「嗯……你知道……我想……也許……」約翰見任遠陷在了泥里,開心得了不得,打趣道:「遠,不要猶豫,神父在問你呢,任遠先生,你願意接受愛麗絲為……會計系統的繼母嗎?愛麗絲女士,你願意接受任遠為會計系統的繼父嗎?」愛麗絲笑道:「我願意。」眾人哈哈笑成一片。約翰說:「我宣布你們為會計系統的合法繼父母,從今後,你們無論時之好壞,至死方分……」眾人又笑起來,唯獨骨肉分離的菲爾和被迫妥協的任遠。馬克看出任遠不情願,還是逼問了一句:「遠,我看你臉帶微笑,那就是接受了,對不對?」任遠把苦笑凝結,總算想出了一句詞兒:「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可是知道的,我離過好幾次婚的。」李傑瑞大致看出些端倪,暗恨自己做不了主,救不了任遠。他不願再看任遠難堪,便開始談下面一個議題,隨後才知帶來了更大的麻煩:「市場部和我們技術支持組都得到很多客戶關於我們的主產品EnterprisePro的反饋,據說許多改進都在新的release(公布)里,我們急切希望能快點拿到產品。」EnterprisePro的改進工程由拉姆茲擔綱,他這幾天沒少收到市場部和李傑瑞催問進程的email,因此今天一聽說李傑瑞來臨時召開會議,便知有此一項。他近日被FBI逼得險險要去做恐怖分子,正沒好氣,如今更是感覺公司里的人也在逼他,於是冷冷發問:「你們知不知道,我一個月前就差不多完工了,雖然不能說完美,但功能上已經比以前的版本提高了許多。可是你們知不知道,光我做完了是沒有什麼用的。現在,產品擱淺在質量保證手裡,要等多久,我也做不了主,你們還是耐心點吧。」李傑瑞不知就裡,想起拉姆茲對自己幾封催問的email都置之不理,現在又見他一副推委之態,難免不快,問道:「誰在給你做質量保證?不過是個新版本,要做一個月的質量保證?」羅如萱彷彿后心被人重擊了一拳,臉上登時紅了,心想:「難怪拉姆茲把我拉到這會上,原來是怨我挑他程序上的毛病,要當眾羞辱我,產品確是在我手裡,至今還沒過關,他這樣說,我又不能不承認,倒讓眾人笑我做事不麻利。卻不知是他源碼有問題。」正欲勃然大怒,轉念一想:「我若是說他源碼寫得漏洞百出,便是要和他對著開火,徹底鬧翻了。他資歷老,是核心工程師,我只是個初出茅廬之輩,別人只當我是反咬一口,自然是信他,哪裡會信我,總之是我錯。」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馬克見羅如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和在場眾人一樣,都只當是她理虧,問道:「蘇姍,看來是要加緊release這產品了,你是不是需要別人幫一下,將這項目趕出來。」言下之意,確是嫌羅如萱的進度太慢。會議室中有人慨嘆,有人幸災樂禍,想的都是一樣:「這姑娘在這個公司的前程就算完了。」不料羅如萱冷冷說:「不用了,我畢竟已經熟悉這產品,即便請別人幫忙,要重新讀碼,看到那麼多bug,只怕頭都要暈了,效率反不會高。」拉姆茲沒料到羅如萱如此剛烈,鐵青的臉上更壓了灰云:「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是說我老了嗎?」眾人心想:「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怎麼就不明白了呢?」前文書說過,馬克是只貓,他和其他品種的貓並無大異,能欺負耗子,但怕狗,此時語重心長地說:「蘇姍,不要太情緒化,拉姆茲不但是把老槍,又是把大槍,很好使的……」他忽然想起前不久FBI找他調查過拉姆茲,立時覺得用錯了比喻,又說:「以前做他的質量保證好像都挺順利……」羅如萱仍欲爭辯:「但是……」馬克說:「就這樣吧,讓安德魯幫你一道做一下。」一個慢吞吞的聲音響起:「等一等,馬克,我可以證明,蘇姍的工作量確實太大了,那麼多的bug,有些根本就是設計上的問題,只怕連上帝也難在一個月里修理完。」眾人都無法相信,說話的正是從來都唯唯諾諾的任遠,那幾句英語說得徐緩卻流暢,和適才窘迫難堪的那個「繼父」判若兩人。拉姆茲問:「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任遠見拉姆茲環眼圓睜,不由有些怯了,又恢復了破碎的英語,好在還能勉強表意:「我……是想證明一下,蘇姍的負擔的確很重……安德魯和我一起做EnterprisePro的Linux和無線版本,看了源碼,bug很多……我是想說,改進版不能及時release,若是怪罪在蘇姍身上,不公平。」眾人知道任遠向來不會言過其實,哪有不信的。只有拉姆茲沉著臉,牙根生疼,口中喃喃道:「怪罪在誰身上都不公平。」心下忐忑,生怕羅如萱趁勢反戈一擊。羅如萱也萬沒想到以窩囊著稱的任遠會出頭為她說話,自然是又驚又喜,有心要開口言謝,又立刻省起,以此時情形,還是緘口少語為妙。馬克見任遠向拉姆茲出招,暗暗愜意──兩虎相爭總比兩虎聯合起來吃了自己這隻貓要好上百倍。他又想起,拉姆茲對自己雖然恭敬,但總會帶出「技術骨幹」的酸腐傲氣,而自己對這股氣恰恰是最容易過敏的。他略一思索,便說:「當然,怪罪在誰身上都不公平,尤其不能怪在蘇姍身上,我不是沒看見,她起早貪黑的,做得很辛苦。」眾人耳朵稍靈敏些的都已聽出,馬克分明是在誇自己也起早貪黑。馬克又說:「鑒於時間緊,bug多,我看蘇姍還是需要個幫手,這樣吧,(任)遠既然已經看過源碼了,你就幫幫蘇姍,把它們都處理好。」任遠尚未表態,愛麗絲已先叫了起來:「(任)遠是我的……做繼父可是不容易的,他又要做Enterprise的Linux和無線版本,我可不想累著他。」眾人又笑,都暗道馬克糊塗。馬克也暗罵自己糊塗,剛才還想著下回是不是要將任遠裁了,這會兒又好像天下只有任遠一個人似的。羅如萱忽然開口:「馬克,給我一個禮拜,我一定完工。」眾人又都是一驚,這姑娘,怎麼才出虎穴,又自告奮勇地跳入狼宅呢?馬克自然也不信她能一周內修好所有的bug,但轉念一想,她若完不了工,說不定下次裁員就可拿她開刀。姑娘,這可是你自掘墳墓,可怪不得我。他順勢說:「蘇姍,你可有數?好,傑瑞,你一周后就等好消息吧。」李傑瑞看了看羅如萱,見她比前一次所見略憔悴了些,心裡暗暗為她惋惜,也追問了一句:「蘇姍,你可有數?」眼光中竟不由露出了溫存關切之色。別人尚未太注意,愛麗絲長於浪漫之事,已盡看在眼裡,一邊冷笑,一邊用雙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個心的形狀。李傑瑞暗怨自己有些亂方寸,忙正色說:「好,我就等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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