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岸的企鵝(二十二)(2)
「所以,你是說,一旦她覺得葭在撒謊找借口,就無論如何不肯再信任葭了?」「或者,你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以後,她開始痛恨自己對葭的懷疑,就像痛恨雷傑當初對她的懷疑一樣。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葭……」聽著寵物貓的分析,我陷入沉思。只是小小的一點風雨罷了,澎澎真的那麼在意嗎?「還有一點,我覺得沒錯的。」咴兒還在說著關於澎澎。「什麼,你說?」我從沉思里鑽出來,聽咴兒講話。「就是,無論什麼原因,總之澎澎現在堅持不見你,也不願意麵對你們之間的關係,這一點她現在認死理了。」咴兒的表情帶著擔憂,「這是比較麻煩的。她一認死理,別人就很難讓她改變主意——就像當初,她就不聽勸堅持到底,非要喜歡你不可,一樣。」那麼現在呢?是喜歡我的力場比較強,還是逃避我的力場更強呢?我開始後悔沒有好好學習大學物理!因為我連萬有引力的公式都忘掉了。小學時代,老師講科學家的故事,講到牛頓,我一直以為這個名字是一種食品,類似於「燉牛」的。如此說來,我從小到大都在對不起古人啊!錄取通知發到我和阿維手裡的時候,老關給了我另外一份紅皮包裹的硬紙板。我打開看,上面寫著「葭同學的畢業論文被評為校優秀畢業論文」云云。同時,由於之前在專業期刊上發表論文的緣故,在大學最後一次的獎學金瓜分時,我拿到了一個所謂「科研獎學金」的。破天荒的,二百大元整。像我們這種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傢伙,成天除了犯二就是到處看企鵝的,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人覺得我們是好人,竟然在大四的末尾,和獎學金啊保送啊之類的產生了交集,雖說有阿維和老關等等等人的幫助,但還是讓我唏噓不已。只是一段時間裡的拚命,就能改變對於一個人的評價。只是一件事情讓我的思維轉變,竟然改變了我關於未來的路。看似如此輕易,感覺卻是如此的虛幻不真實。就像我們曾經一度張口閉口念叨的企鵝,只是因為一次偶然的相遇,就最終走在了我身邊;然而又是因為一個坦坦蕩蕩的誤會,讓她形同離我而去一樣遙遠。也許所有的故事,都在偶然中發生,我們不能預見何時一定能邂逅企鵝,卻可以計算邂逅企鵝的幾率。然而領到二百大元那天下午,我沒能邂逅企鵝,碰到的是從前教我們無機化學的老頭。看著老頭幾乎全禿的明亮腦袋,我想起了大一的時候,有人在講台上慷慨激昂地質問我們:薛定諤的貓,究竟死了嗎?你們說,薛定諤貓死了嗎?那個曾經依偎在我懷裡的企鵝,究竟原諒我了嗎?你們說,她原諒我了嗎?最後告訴我關於盧可消息的人,是老關。「他不是保送到中科院了嗎?前兩天,聽你們一個在中科院的師兄說,保送過來的那個小孩,那個姓盧的,可真有意思。」老關津津有味地吃著她夢寐以求的奶油炸糕,給我們講盧可的故事。那是盧可被中科院的老師任命去海濱做課題的時候發生的。話說盧可歷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捕獲了一隻海膽,視之為奇珍異寶,於是乎小心翼翼地將海膽置於路之正中,笑眯眯樂顛顛,等待著海膽自然的風乾。然而不幸的是,就在海膽被安置於路中不久,即有一輛放著響屁狂妄不羈的拖拉機無情地從海膽柔弱的身軀上碾過,於是該海膽頃刻變成了柿餅狀。盧可隨即和開拖拉機的農民伯伯理論,然而拖拉機伯伯全然不顧盧可指天罵地哭爹喊娘指手畫腳大呼小叫,一踩油門絕塵而去。「為什麼啊,為什麼大家都欺負我啊!」面對無辜海膽的屍體,盧可的哀號不絕於耳。「他怎麼這麼有意思啊!」聽了老關講的故事,阿維笑得溝回泛濫,「也難怪中科院的師兄說他有意思,啊哈哈!」「還有呢,」老關的奶油炸糕還沒吃完,於是又講了一段,「人家中科院的老師說了,你們推薦的這個學生,看著資料介紹應該挺好的,怎麼過來一面試,就跟我們一通抒情散文啊!」「抒情散文?是不是——」阿維學著盧可的模樣,高舉雙手,「我出生在一個環境優美、風景秀麗、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的收穫的金色秋天……」老關也被那廝的表演逗笑了,奶油炸糕的顆粒噴了一地。臨走了,老關拉住我和阿維。「對了,還有一件事,跟盧可有關的,現在你們該跟我老實說了吧?」「您指的是?」「那會兒盧可被體育系的學生打了,到底是不是你們乾的?」「學校保衛處說,跟我們沒關係,您覺得呢?」阿維咧著大嘴笑著,繞了個彎子,還是沒給老關最後的答案。「嘿,你這孩子,還不跟我說實話啊?」老關似乎在念叨著。阿維已經拉著我離開了老關的辦公室,一路唱著:「我是個大盜賊,什麼也不怕;生活多自在,整天樂哈哈……」拿走畢業證書的那天天氣很好,燦爛的陽光毫不吝惜地灑下來,讓我覺得全身發燙。